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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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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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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父亲都是一座爱的城堡

马勒别墅是一个别致的地方,它兴建于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风云际会、遍地黄金的上海外滩,流离辗转于列强纷争、战火纷飞的动荡年代。新中国成立后,曾充任上海建市之初的办公场所、接待场所。而后,基于保护和利用的考虑,辟为一家高档别墅酒店,美轮美奂,自成风韵。在陆地,它是一座城堡,屹立百年而不倒;在海上,它是一艘巨轮,载着一家人的幸福和憧憬;在每个到访者眼中,它是一颗温柔的心,装满一个父亲无与伦比的爱。

1920年,子承父业的英国商人伊利克·马勒,以上海为根据地,把海外航运生意经营得如火如荼,一跃成为上海有名的富商。他们本来有一处不错的居所,源于宝贝女儿一个神奇的梦,才诞生了这座梦幻般的童话城堡。

这一年女儿快过生日了,爸爸爱抚地拉过自己的掌上明珠:“宝贝儿,你想要一份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女儿说:“爸爸,我还没有想好呢,等我想好了告诉您。”这天夜里,女儿做了一个的梦,梦见了一座屹立在天堂里的美不胜收的大城堡,她在里面和奇花异草、珍禽美兽们玩得可开心啦!第二天早上,女儿将自己的心愿和盘托出:“爸爸,我就想要一座和梦里一模一样的城堡!”马勒满口答应,他让宝贝女儿照梦里的样子把城堡画下来。对马勒来讲,要星星不给月亮,女儿就算是要整个世界,他都会全力以赴。女儿的画便是这座城堡最初的蓝图。马勒带着对女儿的承诺,请来一流的设计师和一流的工匠,工程就地取材不多,大部分建筑材料都是从海外运来的。历时九年苦心打造,终成一座别开生面的花园别墅。

工程耗费是一笔不菲的投入。如果父亲对女儿的爱可以用金钱来衡量,别说在100年前的上海,就算在当今,这也绝对是一个难以逾越的记录!这是一栋斯堪的那维亚式挪威风格的私人花园别墅。高高的尖顶直抵云霄,两个四边坡,像是挂在天际的滑梯,迎接着天外来客。马勒的本意是为抵御风雪,而上海的冬季很难找到一片完整的雪花。他的多此一举,恰恰造就了别墅的迥异个性。正上方三个双坡尖顶、正面四个老虎窗与东西两侧两座四坡屋顶勾连在一起,构成了整个建筑的完美轮廓,也造就了这栋中西合璧、独具特色的城市宫殿,家的城堡。

主楼正南是一座花园,植有龙柏、雪松等名贵草木,四周高大乔木错落连绵,围出一块绿如翡翠、状如蓝冰的草坪,一幢小阳光房晶莹剔透,静若处子;一座青铜马雕像若逸若奔,神态可掬。花园四周彩色花砖铺地,与花园景色浑然一体,相映成趣。

进入别墅就像登上一艘轮船,一楼的甲板坚实可靠,墙壁上的西式雕饰,历久弥新。木雕画上是船队出海的壮观场景,就连地板上都拼出海草的图案。带回声的圆拱门、楼梯上的爱心雕花、小小的猫洞……都是孩子喜欢的风格。两条楼梯把这艘船分为东西两翼,分别通向前舱后舱,楼上楼下。

二楼东北侧,是马勒给女儿精心设计的房间,宽敞精致,亮丽如新。女儿可以在这里做她喜欢做的一切事情,读书、玩耍、洗漱、化妆、发呆、休息……在女儿房间的北侧向西有一扇玻璃窗,这是马勒给爱女量身定做的专属小秘密,到了三楼才能揭晓。移步三楼,家具装饰富丽堂皇,各安其位。直奔三楼主人的大卧室,卧室向北凸出的部分,靠东侧也有一扇玻璃窗。打开窗子向下望去,正好和女儿卧室朝西开的窗子遥遥相对。原来,这里是父女俩互相凝视、互递笑脸、互问安好的地方。在每一个清晨或傍晚,透过这扇窗子,父亲可以看到心爱的女儿在做什么,而女儿则可以真切地感受到父亲无时无刻不在她的身边。

马勒是常年与海打交道的人,海上生计艰难险恶,九死一生。他给女儿的爱,一方面是出自天性,天生就是宠女狂魔;另一方面,这座城堡在给了他成就感的同时,也给了他十足的安全感和归宿感。出海,是向死亡挑战;上岸,则是再一次胜利归来。面对每一个风浪,每一处险阻,女儿都是他胜利返航的信念和灯塔。出生入死的马勒可能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的一家会因为日本侵华而分崩离析。他逃过了海上的一次次劫难,却没能逃过日本人的炮火。

这个故事的结尾虽然带着一抹悲剧色彩,但丝毫不影响她穿越时空、跨越种族、超越文化的父爱之美。作为父亲,马勒是伟大的。当然,马勒的实践说明,做一个他那样的父亲,到底还是要靠一点实力的。但是,经济基础并不是做一个好父亲的唯一标准。天底下能做到像马勒那样一掷万金的想必也为数极少。而世间所有的父亲,也大可不必在这方面向马勒看齐。父亲对女儿的爱,是天伦之爱,是天底下最纯净、最无私的爱。相信每一个做父亲的,都希望自己能做得更好,特别是在需要父亲出现的时候,他一定会面带微笑,稳稳地站在女儿的身后!如果给不了女儿高堂大屋,可以给她一座茅屋草舍,遮风挡雨;如果给不了女儿锦衣玉食,可以给她一份粗衣淡饭,吃饱穿暖;如果给不了女儿黄金万两,可以给她健康体魄,美好性情;如果给不了女儿前程似锦,可以和她平凡相伴、共享天伦……一万个父亲有一万种做法,但一万个父亲的爱,都有一个共同的标准——每个父亲心中都有一座坚实的城堡,那里面装满了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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