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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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过绿盈盈的槲叶
轻托一枝枝青艾盈掌
鼻尖萦绕或浓或淡 儿时的体温
感念每一寸乡土 无声的滋养
意外的惊喜且莫惊扰
只恐扰了二老院中的清静时光
携妻漫行 至沟垴那片自留坡
默坐于溪畔渠边 一方大青石上
静候天边 云卷云舒的自在模样
看巍巍群山 渐次化作一箩箩蘑菇云影
那是村庄 披上夜穹的温柔斗篷
其实啊 年年未尝粽米半点香
端午里盛满的 是老人与孩子的眸光
粽香飘荡 炊烟里尽是家的温存
那旧时的伙伴 是散落童年的明月与星子
端午节
河床在风中卷起
淅淅沥沥的雨还在持续
书本在暗处生锈
有人反复擦拭玻璃，直到
指纹成为传统节气的某种仪式
门环还在叩响，而槲叶的褶皱里
挤满了迷途的露珠
快递挤满傍晚的货架
我在用去年的雨水浸泡糯米
这个早已被命名的清晨
所有裂痕都长出根须
它们正以端午节的弧度
丈量糯米与槲叶粘连的深度
艾叶低垂
门环系住五月倾斜的光
雨水在檐角纺着银丝线
有人拆开旧信封
叠出龙舟的弧度
划向菖蒲深处
丹江河底沉落星辰
那些未寄出的蝉声
悬在艾叶低垂的叹息里
凝成槲叶粽色的黄昏
槲叶粽
商於古道上，露水压弯方言
母亲的镰刀在黎明前醒来
开始采摘满坡的槲叶
炊烟解开山峦的绳结
指纹在褶皱里返青，被糯米
腌制过的云絮裹紧时光
蝉鸣突然卡在端午边缘
苔痕爬上台阶时，月光
正从厨房晾凉的檞叶粽里
慢慢回潮
纸上端午
蝉鸣未起，农人指尖已浸透青艾
糯米在竹匾里翻晒月光
街角商铺正悬挂促销横幅
端午的价码提前涨潮
而我案头的墨迹在宣纸洇开
龙舟从折痕里游出
艾草香在句读间抽芽
有人用朱砂点破楚辞的黄昏
让汨罗江在标点里回旋
深夜，煮槲叶粽清香四溢
文字与粽香在纸上重叠
此刻所有的笔锋都指向江水
唯有褪色的诗行还在喂养
如沉在纸页深处还未阴干的月光
端午即景
忍过一冬的微凉
在端午清晓的门旁
将千门万户的窗扉
浸染成碧色的柔光
此后悠悠的时光里
有人将你缠作青绳轻袅
有人把你煎作苦香缭绕
待秋深了，你静默含笑
只留一束枯影
候着迢迢的春风再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