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钢和姗姗回沪后一直惦记着阿米拉,第二天姗姗打电话给阿米拉,阿米拉气喘嘘嘘,搭不上话来,姗姗让阿米拉到上海肿瘤医院治疗,但阿米拉不肯。
柳钢跟姗姗商量后,决定姗姗放下手头的工作去南京帮着阿米拉夫人一起照顾他,为阿米拉的人生最后一程送别。“我们不去谁去?我们必须去!”柳钢坚定地说了一句话。
阿米拉的黑色素瘤在头颈后,刚开始是一颗黑痣,随着病情的加重,脖子出现瘙痒、出血,溃疡、反复不愈,阿米拉住纽约州十四街,他到纽约癌症医疗中心 (Memorial Sloan-Kettering Cancer Center)去治疗,治疗了一年多,病情继续在加重,发生了骨转移颅脑转移,骨头、脑袋疼痛不止,医生告诉他最多只能活三个月。
阿米拉不想死在异国他乡,成为客死孤魂野鬼,落叶归根是中国人的观念,他决然把美国所有的资产卖光了回国。
姗姗是个文弱女子,家里条件一直很好,柳钢担心她做不了端尿端屎的脏活。柳钢打电话给曹坤,叫一个帮工帮着去照顾阿米拉。柳钢虽然离开了公司,曹坤跟柳钢来往还是非常密切,曹坤佩服柳钢正派的作风和人品。曹坤打电话给阿华,阿华本来想派翠翠去,又舍不得,也怕翠不同意,和翠商量后就派花去了。
花本来也不大愿意,那天姗姗来接花,花一看姗姗姐漂亮温柔,一下子就喜欢上姗姗,左一个姗姗姐又一个姗姗姐,像个小精灵,讨人喜欢。
柳钢把自己的车子给姗姗开到了南京。姗姗跟花来到了阿米拉家,阿米拉正在痛的哀嚎。阿米拉的夫人张惠已经疲惫不堪,好几个晚上没有睡了,眼圈乌青。姗姗叫她去休息,叫她放心把阿米拉交给她和花。
阿米拉实际跟张惠已经离婚了,这次张惠来照顾他完全处处于夫妻情分,当然也是阿米拉一直以来给张惠帮助分不开。
阿米拉尽了一个父亲的责任,张惠内心中是佩服和感恩阿米拉。不是说一日夫妻百年姻缘,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张惠的心里阿米拉一直以来还是她前世缘,可心的爱人,他们离婚也没有再婚。她甚至后悔当初的意气用事,不应该为杜鹃离开阿米拉,她其实心里爱着阿米拉,只是一下过不了这个坎。
张惠想,如果她跟儿子不离开阿米拉,阿米拉就不会去美国,也许就不会得这种病。想着想着就特别可怜阿米拉,为他伤心为他流泪,也就特别恨杜鹃,发誓一辈子也不想见她。
阿米拉和张惠生有一子,取名“徐达”,取意:“非宁静无以致远,徐徐而来,终会抵达。”徐达又与朱元璋的爱将同名,有大将风范之寓意。
阿米拉结婚后,单位里分配来了一个叫杜鹃的女孩子,也像花一样是从农村来的,长的跟花一样漂亮,但是个心机婊。
有一次单位同事聚会,杜鹃的表姐和姐夫也在,他们跟阿米拉是多年的同事,互相介绍后,本来很陌生的两人一下子就拉近了距离。
杜鹃看阿米拉风流倜傥又多金,非常沁心
阿米拉。她时不时给阿米拉发短信,阿米拉也不在意。杜鹃在外面接了个检测中介业务,有业务她可以从中提成,就去找阿米拉帮忙。
阿米拉是公司材料主管,他同意了检测任务就可以订给她。因为原来检测项目有长期合作的单位,阿米拉虚与委蛇,迟迟没有答复。
杜鹃是那种不达目的不摆休的人,她就频繁请阿米拉到喝酒、唱歌,有一次把阿米拉喝的酩酊大醉,杜鹃打着的士就把他载到了家里,第二天一早阿米拉醒来,该办的事都办了。
阿米拉虽然有些后悔,但毕竟杜鹃是个小姑娘,自己占了便宜不能翻脸不认人,就把检测合同给了杜鹃,两人关系就迅速升级。
阿米拉刚结婚,儿子才三岁,他不想节外生枝 ,故意躲避杜鹃。杜鹃攻势不减,阿米拉经不住杜鹃的诱惑。
杜鹃一会约鸡鸣寺求姻缘,一会约他去莫愁湖看荷,一会要去梅花山看梅花,一会要到美龄宫去看法桐,南京有十大美景,杜鹃有无数个理由。
每次杜鹃约会主动开好房,不让阿米拉回家,阿米拉就跟张惠撒谎说出差了。
一日游,二日游,杜鹃也怀孕了。问阿米拉孩子要不要?阿米拉说打掉,杜鹃说舍不得,她一定要生下来,为他生个儿子,为徐家续香火。
阿米拉跟杜鹃说他已经有儿子,他哥也有儿子了,徐家的香火已经续好了,不需要了。杜鹃却咯咯咯的笑起来,那就生个千金小姐,女儿好啊是招商银行,儿子没有女儿好是建设银行。
阿米拉被杜鹃搞得头昏脑胀,就给杜鹃撂下一句话:“分手!”
杜鹃也给阿米拉撂下一句话:“我会去见张惠,让她退出。”
阿米拉气得把手机关机。杜鹃可不是说着玩的,她早有预谋,乘着阿米拉不注意的时候,记下了阿米拉的手机密码,乘阿米拉睡着了记下了张惠的联系方式,阿米拉朋友的联系方式也一清二楚,包括姗姗和柳钢的电话她都知道。
她先给张惠发一短息:“张惠姐,我叫杜鹃,是徐志贤的同事,我们已经相爱多年,我也为他打了好几个孩子,现在我已经怀孕了五个月,求求你就放过我们,成全我们吧!”
张惠接到短信起初以为是搞恶作剧,就打电话给阿米拉,阿米拉头嗡的一下,支支吾吾搭不上话,最后说没有的事,张惠也很大气,说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回家再说吧!
阿米拉脑子里浮现出了无数个疑问,杜鹃怎么知道张惠的电话,是同事告诉他的,他又觉得不可能,同事也没人知道张惠的电话啊。
他回忆起两人在一起的情景,每次阿米拉看手机的时候杜鹃都在专注地看着,有时候阿米拉无意中侧个身,她就会伸长脖子看他。阿米拉当时就有些怀疑,但觉得不大可能,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那会有这么深的城府和心机啊。
事实给阿米拉拍拍打脸了,杜鹃就是这样一个心机婊。阿米拉一下就对杜鹃产生了厌恶感,他非但不会跟张惠离婚,更不会要他们的孩子,相反这次他要坚决跟她一刀两断。
阿米拉给杜鹃打电话,明确了分手和打掉孩子的决定,也通知她绝不会离婚,即使张惠跟她离婚了,他也不会娶她。
杜鹃也很坚决,孩子一定要生下来,非闹到鸡飞蛋打,不给阿米拉好日子过。
经过几个月的热战,张惠带着儿子离开了阿米拉,杜鹃把孩子不知怎么弄掉了也失去了生育能力。阿米拉就此离开单位去了柳钢那里下海经商了。
阿米拉去了上海后,有一天出差到去南京,就住在快捷酒店里,深夜时分他听到有人轻敲房门。阿米拉下了一跳,他把门开了一条缝一看,杜鹃拎一双高跟鞋醉醺醺坐在地板上。
阿米拉只能开车送她回家,杜鹃的做法已经伤透了阿米拉的心,不可能重归于好了。
至今,阿米拉也没搞清楚,杜鹃怎么会知道那天他在南京,又怎么知道他住在这酒店,精准到房间。好像一个世纪之谜。
阿米拉的结论是杜鹃这女人太可怕了,如果他们做了夫妻,那一天等他睡着了说不定就会被杀死在了她手里。
阿米拉从美国回到南京,骨头里痛的生不如死,他几次跟夫人说,把他推进长江里一了百了,他不想活了。
他有时候绝望的自言自语,轻声吟着自己写的诗:“死亡,是深不见底的深渊,黑暗的不见一丝光亮。它不会再有黎明,也不会再有春天的发芽。死亡,是至暗时刻,是无尽的漂浮。死亡,从失去温度开始,慢慢地失去份量,失去世界,直至完全消失。它跟未来划清界限,不留希望。我用尽了火柴,点不燃它,死亡就这样顽固,让人悲凉无奈。”阿米拉已经没有死亡的恐惧,只有对人生的绝望。
姗姗叫花拿毛巾给阿米拉擦汗,自己打电话给自己南京的同学,让他医院里搞点吗啡来止痛。姗姗来了,阿米拉安静了许多。也许阿米拉不愿意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出懦弱,强忍着痛,或者是柳钢和姗姗的关爱让他心里觉得这世上还有友情在,还有真情在。柳钢和杜鹃给了阿米拉对人生的眷恋和依靠,他可以讲内心无法公开的秘密放心地交待给姗姗和柳钢,无法去完成的事托付他们去完成,他们是他挚友。姗姗和柳钢的给了阿米拉安心和心灵的宁静。
阿米拉叫姗姗给他朗诵他的诗,姗姗翻出手机里的收藏文件,这是阿米拉青春年少时的习作,姗姗深情的朗诵着:“所有的种子会发芽,所有的草会开花,所有的花会结籽,所有的生命会长大。”阿米拉情不自禁的和吟:“我是风中的一棵小草,如果你愿意低头看我,每时每刻我都会微笑。尽管冬日里我会死亡,还是要认真地生长。”姗姗泪流满面,他想到了阿米拉这么一个朝气蓬勃勃豁达善良的人,一下子就病人膏肓,感觉人生好无常。
门铃响了:“叮咚、叮咚~”
花去开了门。姗姗的同学搞来了两支吗啡,立即帮阿米拉打了一针。二十分钟后,阿米拉精神好起来了。姗姗谢过了同学,同学就此回了医院。
阿米拉示意花回避,乘着张惠在休息,把一些事跟姗姗交待一下。阿米拉拿出了一张遗嘱,遗嘱大致的内容是:“公司的股份归儿子所有,美国卖掉房产的一千万美金做资本金再投入柳钢和姗姗的公司,股份归姗姗,红利归儿子读书至大学毕业,南京的房产归张惠使用,产权归儿子徐达,余下的二百万人民币,一百万作为张惠扶养徐达的工资,五十万给父母养老,还有五十万作为他死后安葬费,余下的归杜鹃所有。”
姗姗读完遗嘱,问阿米拉还有什么交代?阿米拉说死之前不要告诉杜鹃他的情况,今生不想再起波澜,不想让张惠伤心,等他死了再告诉杜鹃安葬的地方。
姗姗哽咽了,阿米拉反过来安慰她:“姗姗不要悲伤,有你和柳钢在我身边,我一点不害怕死!”
姗姗说:“柳钢这几天在投标一个大项目,对公司今年的业绩很重要,所以他这次没来看你。”
阿米拉说:“我是个懒人,把公司一摊事都交给柳钢,他忙啊,现在想想当初就不应该去美国,应该在国内帮着柳钢。现在想帮也帮不了!”
姗姗说:“没事,我会帮着呢,你放心!”
说着说着,阿米拉睡着了。
张惠也醒了,三人简单地搞了点吃的,姗姗和花到楼上去休息了。晚上张惠值班。
花和姗姗一觉睡到第二天早晨,花还在说着梦话,楼下传来了张惠呼叫:“姗姗,花~志贤不行了。赶紧下来。”
姗姗赶紧把花推醒,穿着睡衣急急忙忙下楼。只见阿米拉喘着粗气,脸色苍白,一双手向空中抓去,他像要沉入深渊时试图抓住一根救命绳索,不让自己掉下去。但是所有挣扎都无用,一切归于平静,阿米拉睁着眼睛,没有了气息。
张惠、姗姗、花号啕大哭……
柳钢接到姗姗的电话,催着曹坤紧赶慢赶从长沙往南京赶,到南京已经深夜十二点,阿米拉已经火化了,骨灰装在一个精致的陶瓷骨灰盒里。
柳钢呆在灵堂里,伤心的沉默不语。姗姗去安慰他,柳钢摆摆手叫姗姗到楼上休息,他要单独跟阿米拉呆一会。
姗姗走了,柳钢再也抑制不住悲伤,他呜呜地哭起来了,他想到了阿米拉跟他一起的快乐时光,一起打闹生气喝酒唱歌旅游时的快了,想到一起创业的艰辛和克服困难取得成功的喜悦,还有对他的无私帮助,伤感一下袭上心头。
柳钢想起了志贤写的诗:“根为什么向下?花为什么朝向太阳?叶子到了季节为什么要枯萎?人为什么要死亡?”
柳钢突然吼叫:“志贤啊,你这么年轻,这么有才华,这么善良,为什么要离我而去,为什么要死啊?我们一起活着多好啊。”
柳姗并没上楼,和花一起在楼梯上偷偷流眼泪,花安慰姗姗:“姐你别哭了,姐姐~”花抱着姗姗。
姗姗怕柳钢悲伤过度,就下楼梯走到柳钢面前,拿着阿米拉的遗嘱和诗稿给柳钢朗诵:“我是阳光下的一棵小草,为了爱情用香甜的花芯引诱你的爱恋,因为我轻如尘埃只能选择飘散,阿谀迎合的样子,飞飞扬扬,只有这样才会吸引你的爱恋。”
阿米拉的诗柳钢会背诵,因为每一首诗柳钢是第一读者,柳钢站起身体,接着姗姗背诵起来:“请不要轻慢我,请不要看不起我,迎风飞舞是我的性格,燃烧出光热是我生命的因子。种了昨日的因才有了今日的果,春天开出了花秋夏才能结籽,我会在寒冷的冬季死亡,但我的灵魂还在,来年春天的山谷会着满我的绿,开满我的花!”
姗姗被柳钢感染了,和他一起轻吟着:“我们偶然相遇在这个世界,你不记得我是谁,因为这里到处都是平凡如我 ……我是一棵野蛮生长的小草……”
柳钢和姗姗非常为难,一方面是阿米拉的意愿他们必须帮他实现,一方面又要避免走漏风声,被张惠知道其中的隐情,更难的是无法说服杜鹃。
柳钢无奈,就叫姗姗到南京去找杜鹃面谈,希望当面解决阿米拉的夙愿。
姗姗约杜鹃在南京湖南路的狮子楼酒店见面,她之所以选择这个酒店,是因为之前阿米拉和杜鹃之前经常和他们一起在狮子楼聚餐,姗姗希望杜鹃能在这个熟悉的环境中,想起阿米拉的好,忘记对阿米拉的怨恨。
杜鹃如约而至,姗姗把阿米拉的遗物放在餐桌上,并告知阿米拉死讯和遗言。杜鹃不说一句话。姗姗知道此时无声胜有声,睹物思人,杜鹃一定会想起她跟阿米拉的欢乐时光,回心转意,接受阿米拉的遗物。
杜鹃刚坐下还故作镇静,当她看到蓝色包裹遗物的红色包裹,再也忍不住心中悲痛,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那块红绢布是一个围巾,是阿米拉和她去梅花山看梅花时在路边摊位上买的。杜鹃情不自禁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镶钻的劳力士手表,一只蒂芙尼男士戒子,还有一张银行卡。杜鹃哭喊着:“徐志贤,你心真狠,撇下我这么多年,现在又把这些冷冰冰的东西交给我,你毁了我一辈子,我不要,我恨你……”
姗姗看杜鹃情绪失控,边安慰边说:“阿米拉走了,我知道你很爱他,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阿米拉其实也一直想见你,但迫于无奈没有联系你,希望你理解他的苦衷,谅解他。阿米拉死之前给你写了一封遗书,你看了以后,遗物收不收在你。”
阿米拉被杜鹃逼迫离婚后,离职去了上海,帮着柳钢跑经营。杜鹃得到消息就去找阿米拉,阿米拉心灰意冷,拒绝跟她见面。杜鹃就不间断地电话给阿米拉,阿米拉不堪其扰,把她的手机拉黑了。杜鹃又用朋友的手机打电话给阿米拉,搞得阿米拉看到不熟悉的南京号就直接挂了。
杜鹃思念阿米拉,无法自拔,每个周末就去上海来找他。杜鹃的算盘是:“阿米拉跟张惠也离婚了,想恢复和阿米拉的恋爱关系。”
杜鹃命里跟阿米拉是有缘无分,强求也是无果。杜鹃跟阿米拉的恋爱中,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爱情之线拉得过猛,太猛了爱就会断线,断了线的爱情就像无人牵引的风筝,注定找不回来了。
那天,杜鹃坐在她上海朋友的身边,打电话给阿米拉。阿米拉一看是上海号就接了电话,也很警觉,追问是谁?杜鹃朋友赶紧接过电话说:“徐志贤,原来不是说一起开超市的吗?见个面谈谈如何?”还追问:“徐总在哪上班?你如果没时间我来找你。”这些话全部是杜鹃叫她朋友说的,阿米拉记忆力超强,几年甚至几十年的事都会记得,他从来没有跟别人谈过计划开超市的事,这个人明明用谎话在匡他,背后肯定是杜鹃,这种风格像她。阿米拉说她打错了,直接把电话挂了。
杜鹃看朋友没有办法框住阿米拉,只能从后台跳到前台,拿过她朋友的电话直接发短信给阿米拉,说想跟阿米拉见一面,但阿米说没有必要了,拒绝见面。
杜鹃很伤心,她流着眼泪离开了朋友家,漫无目的地走在繁华的街上,一句话不说,一样东西不买,一直走到精疲力竭为止,她朋友也陪着她走。天已黑,星星在宁静天空眨着眼睛,杜鹃跟朋友说:“我逼迫徐志贤和张惠离了婚,破坏了志贤家庭,估计这辈子不会原谅他了!我回南京了。”朋友开车送她到火车站,打道回府了。
杜鹃又回想起过去与阿米拉一起的悲喜交加的时光,想起那次独自一个人去深圳找阿米拉,不禁潸然泪下。
有一次,公司派阿米拉去深圳开会,他们正在热恋中,杜鹃特腻阿米拉,阿米拉故意不跟杜鹃打招呼,想借着出差的机会清静几天。
可当阿米拉到了深圳,办理好入住手续,和同事领导走进电梯间时,发现杜鹃正在电梯口朝他笑,阿米拉以为看错了人,毕竟茫茫人海之中,相貌类似的人也很多,就没加应答,别过头直接走进电梯,旁边却响起了杜鹃的声音:“徐总,您也来了深圳啊?这么巧!”阿米拉一惊,心里一秒钟狐疑犹豫,很快转过头,发现站在他身后的人果然是杜鹃。阿米拉被惊吓的满脸通红,他身边是一电梯领导同事,杜鹃的突然出现让阿米拉局促不安,失了方寸,一开始支支吾吾差点说不出话来。杜鹃就故意给他打圆场:“徐总贵人多忘事啊,我是阿娟啊!”阿米拉终于镇静下来随机应变道:“咦,杜小姐您也在深圳啊?在哪里工作啊?”杜鹃咧着嘴演着戏般说:“我就在这座office上班,真巧,在深圳还能遇到故友。”阿米拉礼貌一一引荐了身边的领导同事,领导说:“他乡遇故知啊!喜事!喜事!”杜鹃调皮地说:“领导英明,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明天约请您和徐总一起吃个饭?”边说着边给阿米拉一个神秘的眉笑,领导打着哈哈说没空,又说故友重逢是缘分,当场特批给阿米拉一天假。
阿米拉既惊喜又疑惑,杜鹃从哪里打听到了他到深圳开会的消息呢?又怎么了解到他的航班和入住酒店呢?事后,阿米拉问过杜鹃好几次,杜鹃笑而不语,讳莫如深地说:“就是想着给你一个惊喜呗!”
阿米拉这次真的感到了惊喜,也挺感动杜鹃这么用心待他。
次日,阿米拉租了一辆港牌车,办了两张临时通行证,开着车带着杜鹃去香港玩了。
杜鹃第一个目的地是尖沙咀,杜鹃早就查好了尖沙咀几个名品店的位置。去蒂芙尼专卖店买了一根彩金项链,两人还买了一对时尚的情侣戒指。阿米拉付好钱后,杜鹃立马开心地戴上了,也给阿米拉戴上了。
杜鹃拉着阿米的手继续逛街,在一个米字路口斜对面,终于找到了香港名表行。杜鹃拉着阿米拉就进了店门,这是一爿劳力士名表专卖店,阿米拉跟杜鹃说:“劳力士是男士手表,你又不能戴,我又不买,走吧!”杜鹃挽着阿米拉的手表,把头探到他面前:“我就想看男士手表,我喜欢,想买一块。不过我自己买,不要你买单!”阿米拉跟着在橱柜前看,杜鹃在店里转圈,突然停下脚步,手指一款蓝底镶钻的表,嘴里还不断嘟囔着:“这块表好有气质,男人不能没有一块像样的表,这是成功男人的标配!”
一个西装革履的服务生来到他们面前,问清了杜鹃喜欢的表型,拿出手表礼貌的说:“小姐,这是经典的蓝宝星钻劳力士,非常时尚,适合年轻帅气的男士,也非常适合您先生戴!”
杜鹃听了您先生这个词,心里乐开了花,偷偷地朝阿米拉瞄一眼。阿米拉却很无辜地摇摇头。
“这个款式十二万人民币,终身保修,绝对正宗。”服务生带着隐形对讲机,一边应答着主管的问题一边继续介绍着。
“徐总,借我两万呗!我卡里只有十万,回去再还你好嘛?”杜鹃笑吟吟地挽着跟阿米拉的手臂说。
“你喜欢那我来付钱呗!”阿米拉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奢侈。
杜鹃说:“不用你付了,万一给张惠知道怎么办?我付,二万回去就还你!万一张惠查账,你就说朋友问你借的钱!”
张惠不是杜鹃想象的那样小气的人,她豁达大气,绝对信任阿米拉。家里有什么重大的事,张惠总是跟阿米拉说:“我看你这个决定是对的!即是失误了也没关系,反正不会影响一家人的生活。”她不像有的女人,总是想参与家庭的决策,无理取闹,要显示在家里的存在感。张惠贤淑,几乎不对阿米拉提任何反对的意见,唯有鼓励赞许,像张惠这样无为而治大智若愚,会极大增加丈夫的自信心和责任感。有的人说旺夫,也许像张惠这样的妻子就是。
杜鹃付了款,挽着阿米拉的手臂高高兴兴走出了店门,朝着米字路口挥了挥说:
“劳力士,再见!”
阿米拉说:“再逛逛呗?”
“不逛了,我们去海港城去吃饭,吃了饭去维多利亚港转转,然后吗……”杜鹃说完禁不住咯咯咯地笑着。阿米拉心里明白杜鹃话的隐喻。
海港城是香港西九龙区最大面积的购物中心,也是香港大型商场之一,是九龙仓集团旗下的物业。商场部分占地200万平方尺,包括约50间食肆、2间大型电影院、3间饭店以及约700间零售商店。
杜鹃和阿米拉找到了一家游艇码头边靠海的泰国菜饭店。在杜鹃的心里阿米拉就是一座巍峨的高山,她坐在卡座里,凝视着他,想着心事。阿米拉点了一只笋壳鱼,服务员问:“怎么做?”“清蒸吧!”“红烧好吃!”杜鹃说。“那就红烧吧!”阿米拉应着,又点一只泰式嫩鸡,一只罗浮虾,一只菠萝饭,“够了,够了,太多就浪费了。”不到一个钟头他们吃饱了。
回到酒店,杜鹃打开劳力士手表精致的包装,让阿米拉试一试,阿米拉说:“我戴着手表了,新表不要试戴,会被划坏了。”
杜鹃抓起阿米拉的手,半癫半疯地说:“划伤了算我的!”
阿米拉只好顺从地让她戴。
“真帅,真帅!这款最适合你了。送给你了!”
阿米拉很惊讶:“这么贵你送我干嘛?我有表啊,也是瑞士名表啊。”说着还把表给杜鹃看,表面里清晰映出Swissmade的字样。
“男人戴什么表很重要,这梅花表不适合我家帅哥!”杜鹃边说边用手臂勾住了阿米拉的脖子。
“你这不把你二年工资都用完了?!太奢侈了!”阿米拉虽然心里舍不得杜鹃为他花了这么多钱,但心里还是很喜欢这块时尚的劳力士手表,脸上禁不住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那哥哥怎么奖赏妹妹呢?”杜鹃把两腿夹在阿米拉的腰,像一条水蛇缠绕着阿米拉。
阿米拉被杜鹃突然袭击,失去了重心,一个趔趄倒在了沙发,杜鹃顺势骑在阿米拉身上。
杜鹃掀起了阿米拉衣服,像个小老鼠把头钻进阿米拉衣服和胸脯之间,舌尖轻吻着阿米拉的胸口。阿米拉一开始被瘙痒的笑起来,杜鹃却没有停止的意思。几分钟后,阿米拉被她撩拨的啊啊叫唤。阿米拉似乎进入人间仙境,但还是回过神来提醒道:“窗帘没拉上!”
杜鹃并不理睬,猛烈进攻的姿态没有丝毫减弱,她粗暴地把阿米拉的体恤从背后拉过到头顶,轻轻一拽,阿米拉顺从地把两手竖起,衣服被轻松脱了,杜鹃直接扔在地毯上。
杜鹃的攻击范围越来越大,她迅速解开了阿米拉的蔻琦皮带,手脚并用把阿米拉的裤子扯了个精光。
阿米拉欲火被杜鹃撩拨起来了,他突然抱住杜鹃,一个鱼跃翻身,杜鹃啊的惊叫一声,差点掉下了沙发。阿米拉腾出右手撑着地毯,左手抱起杜鹃,顺势站了起来,把杜鹃摔在床上。
阿米拉像被激怒的狮子,勇猛的撕扯着杜鹃,杜鹃像一只被逮住的羔羊发出来啊啊叫唤声……
“你考虑好了吗?”杜鹃的耳边响起了姗姗的声音,杜鹃被姗姗从回忆中唤醒过来,看着着姗姗,脸上不觉一阵潮红。
“你看一下阿米拉的信吧!”姗姗再次提醒杜鹃。
杜鹃打开了阿米拉的信。
“小杜: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去了天堂,如果真的有天堂的话,或许会是地狱。人生美好,没有不散的宴席,请你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知道你对我的爱是真挚的,谢谢你对我爱。
请原谅我没有让你来给我送别,主要是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么落魄的样子,也不想让你和张惠再起纠纷。
我已经对对不起你们了,不想再次伤害你们。张惠带着徐达不容易,你因为我而起失去了生育能力,都怪我,但人间没有后悔药吃,只能面对。
我永远不会我们一起的快乐时光,你的这份情意永刻心间。你花费所有的积蓄在尖沙咀买了劳力士表送给我,这是一般的人不可能做到的事。你对我真心我心如明镜。这块表不仅仅是一块昂贵表,而也是你一颗火热的心。如果有来世的话,来世还你的情。
我的墓就在金陵园,我的墓碑是一块无字碑,那是我们俩去泰山那位主持给我写的。你如果来,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来。
今天我把见证我们的爱情信物劳力士表、蒂芙尼戒子,委托柳钢姗姗转交给你,留作纪念。你就忘了我过去对你的不好收下。一张银行卡留给你,里面存了一百万元,还有些剩余的钱我也委托柳钢存在卡里。你一定要收下,作为我对你的补偿。也可以作为你以后事业的基金。银行卡的密码就是你名字第一个字母和你的生日,跟原来一样。我跟柳钢和姗姗讲过,你有困难去找他们,他们会无条件帮助你……”
杜鹃看到这里看不下去了,她后悔当初这么逼阿米拉,如果不逼他就会安心在南京,不去美国也不至于生病。杜鹃趴在桌子放声大哭,姗姗在一边安慰她。
第二天,杜鹃去了阿米拉的墓地,带了阿米拉喜欢抽的烟和酒,把对戒和手表放在墓碑上,沉思良久,直到天黑了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