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窑洞

那天早起，下着大雪，陈念推着人力车在北山街道的垃圾点捡纸壳，居委会主任老李爬北山晨练回来，看见陈念很辛苦很勤劳，就动了爱心，他上前拍拍陈念的肩膀说：陈念，我给你说个老婆，你愿意不？

陈念已经四十岁过了，从龙凤山老家进城捡纸壳已经两年了，由于经常帮人搬运家具，在居委会逐渐有了人脉，居委会主任老李早就关注他了。陈念虽然腿脚残疾，但是诚实厚道，干活细致，老李老早就想帮他一把。

陈念说：我娘娘，那就好啊，不知道是干啥的。

老李说：居住在北山窑洞的岁凤，前些年老公死了，她老公是民办教师，留下一个女孩，现在三岁半，岁凤，人嘛，受了点刺激，精神有些失常，有时候疯疯癫癫的，但是心地善良。你别嫌弃，有个根据地总比长期租房好。我觉得你两个比较般配。你这也是做一件善事，帮助岁凤母女，你看能成不？

陈念说：不嫌。能成。只要在城里有个稳定住处，啥都好说。

老李说：我看你能成。你可以在捡纸壳时，顺便捡一些砖头、钢筋、沙子、水泥，积攒够了就在窑洞前修建一两间

住房。北山窑洞以前就是乞丐歇脚的地方，传说也来过凤凰，现在归北山居委会管理，也是常住人口，你可以到时候把户口从农村转来。

陈念一听很高兴，说：那就好，能成。

年底，居委会妇女工作组操办了陈念和岁凤的婚事，陈念有了根据地，买了一个背篓，让岁凤也捡纸壳，捡废弃的木材。陈念把娟娟送进幼儿园，三年后，娟娟上了小学。

陈念的亲戚听说陈念在城里安了家，很好奇，都来看望。有的人夸赞陈念有眼光，有的人说他就是捡垃圾的命。

陈念挺老实，说：善心必有善报。常言道，乡里的有，不如城里的狗。乡里有钱也没处买东西，城里的狗天天有肉吃。只要在城里站稳脚跟，每天在大酒店外面可以吃到很不错的剩菜。当净坛使者，当光盘模范，好得很，美得很。人人都有各自的活法。

陈念把山里的土地和房子全给了弟弟，死心塌地、安安心心在城里谋生。按照老李的指点，捡纸壳的路上也顺手捡一些工地上废弃的砖头、钢筋、沙子、水泥，一天天积累，几年时间加固了窑洞，在窑洞前的空地上修建了两层四间房子。自己依旧住在窑洞，新房子出租，每年收入4000多元。

遇见是命，知命是智慧。任何生活状态都有智慧，就看你能不能开悟。捡纸壳的人不会抱怨，不会挑剔，不会生气。知足常乐。娟娟上初中了，陈念兴奋，偷着笑；娟娟上高中

了，陈念逢人就夸自己的女儿很聪明；娟娟上大学了，陈念感到无上光荣，像做梦一样，没想到捡纸壳能供出一个大学生，简直就是奇迹。娟娟工作了，陈念和岁凤觉得很幸福。

陈念和岁凤有时在月光下坐在莲湖的木凳子上，看公园里的人喝酒、唱歌、跳舞，觉得自己生活在天堂。清风徐来，杨柳婆娑。

陈念66岁时，小城通火车了。陈念想起了少年和青年时流浪和打工的大城市。以前很远，现在近了。四五十元的车票可以去成都、兰州、重庆，陈念偷偷制订了出游计划：省吃俭用，再到大城市游一游。带上岁凤，也让开开眼界。

有一次，他梦见岁凤不小心跌进莲湖冰冷的湖水中，一个水花下去，再没有出来。他觉得不妙，就偷偷绑了一个稻草人，穿上岁凤的衣服，装上石头，沉入莲湖。果然，岁凤得了一场大病，昏迷三日。吃了几副中药后，总算恢复了健康。现在胃口挺好，一顿能吃两碗米饭。

陈念说：是该享福的时候了，每月最低生活费保障金加上养老金和残疾人生活补助，上了千元，两三个大酒店的厨师长和服务员都是自己的好朋友，经常给别人吃剩下的美食，简直是太幸福了，旅游大城市的计划还没有实现，岁凤可不能死，不然就太吃亏了。

陈念有一次在街上遇见了在他之前与岁凤同居过半年的铁匠老兵，铁匠在另外一个地方发展。陈念笑着说：还得

感谢你，你要是不放弃，我就没有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