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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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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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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麦贡山

 

麦贡山,因一个特殊的族群——白马人而远近闻名。正因为这个特殊的族群,让麦贡山有了太多神奇的传说。

这是一个被划归藏族少数民族,只有自己的语言却没有自己的文字他们的所有文化传承完全依赖于口口相传。在欢庆节日里,他们会狂热地燃放三眼铳头戴插有白色鸡翎的沙嘎帽或龇着獠牙的池哥昼面具穿上代表了阴阳日月等符号象征人与自然和谐一体的盛装,围着火塘跳起欢快的傩舞

在陇南,白马人聚居在文县白马河畔的铁楼藏族麦贡山是他们族群文化保存最为完整的村子,也是白马人一定时间定居的地方同时,在与文县相邻的陕西宁强县,四川平武县、九寨沟县交接的岷山东端摩天岭中也有少数白马人生活。白马人历史悠久,信仰为自然崇拜、本教、佛教,最早记载见于《史记▪西南夷列传第五十六》“自冉駹以东北,君长以什数,白马最大,皆氐类也。”

曾经好多次都想去一趟白马山寨,均未能如愿。这个民族有与藏族相通的语言,服饰文化、舞蹈以及在生活习惯上与藏族有很大区别,在很大程度上却跟汉族十分第相似。

此前,我在市上召开的两会上经常遇到白马人,在前年的县区春节文化活动调演中接触过白马人粗犷、豪放而又热烈的池哥昼表演白马人独特的文化使我对麦贡山怀着一种莫名的向往。

这次去麦贡山,是跟市长下乡调研去的,早上从文县县城出发,沿白水江逆流而上,到鹄衣坝村过白水江,顺白马河沿沟而进,似乎怀揣虔诚心情完成这次造访

时值早春二月,清清的白马河水欢快地流淌它的温顺却无法掩饰狂傲的野性突然想起2009年“7·17”那场暴洪灾害,除了丹堡河,就是这条现在看似清澈细小的白马河一时爆发了野性,一路肆虐,冲毁了沿岸群众在汗水中寄托了无限希望的地块。人们开始诅咒白马河,怨恨白马河,但是永远也离不开白马河。

生活在白马河畔的人们,“八山一水一分田”是永远无法改变的生存环境,川坝里少得可怜的水浇地,却是当地群众赖以生存的命根子,因为白马河的灌溉,那看似很不起眼的地块里却能四季生长,既产文县人独有的老洼扇,也铲油菜和大米,窄小的地更上还能生长各种果树,也许这就是世代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不愿被迁移的缘故罢。

白马河欢唱早已唤醒了两岸,地块虽然窄小但很有生机,青青的麦苗漾着绿波,金黄的油菜花如铺满山谷锦缎,桃红柳绿掩映着一个又一个村庄。

了油路尽头,汽车很吃力地爬上一段坡度超过三十度的纵坡,继续在陡峭蜿蜒的山路上盘旋而上。随着地势的不断上升,处在谷底的村庄和田野尽收眼底,倒是这犹如巨人站立的麦贡山让人感到一种名的敬畏。

汽车沿着山梁一弯又一弯地往上爬,车轮扬起的灰尘给麦贡山系上了一条黄褐色的飘带。我从车窗往外看,起伏跌宕的群山还没完全苏醒,山顶的积雪泛着银光,春天的白马河畔与山上的景象判若两个世界

山势越来越陡,感觉汽车都要站起来往走了,司机双手紧握方向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坐在车里的人都用手紧紧地攥着拉手。忽见上面天边的山梁上出现了一个村落,稀稀落落几排房子依山就势地建在山坡山一度紧张的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

汽车又经过一阵爬行,终于峰回路转,绕过一弯山梁居然就到了那房屋稀疏的山村——麦贡山村,村口围拢了一群曾经在电视里看到过的白马人,几乎全是些上了年纪的留守老人。他们穿着日常独特的服饰迎接领导们的到来,男人们有的穿着厚厚的羊皮袄,衣领和开襟里露出雪白的羊毛,妇女们头上扎着黑帕子,腰里缠着黑带子,热情的场面令既感动又激动。

山村原来的面貌已经看不到了,但村里依然挺拔的老龄柏和雪松,依然能够证明村子具有悠久历史。民房灾后重建工程大多数已经完工,村里的公路等相关配套设施还在进行。据村干部介绍,山上高重建不缺水,不缺石头,缺的就是沙子,价格很贵,一方要200元。听了这些,有回想起刚才一路的行程,不禁让人心头一振,住在麦贡山上是多么不方便呀!

进了村子,乡里和村里的干部要领导们休息喝茶,但是市长怎么能够喝得下,他根本买有端杯子,只是喘口气就一家接着一家地看,不仅看新建的住房,还进厨房看各家吃什么,用手敲敲屋里的木柜、粮仓,看群众到底有没有余粮。

居住在山上的白马人,他们的经济来源主要有三项:一是靠天时种小麦,基本可以满足口粮;二是祖辈留下的核桃树和中药材核桃没有霜冻的年份也可以补充点收入药材价格受市场行情的影响很大;三是依靠外出务工,这是大多数村民最主要的收入渠道。每年正月十五的火把节,是白马人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男女老少都要穿上盛装,用最好的扎秆酒和丰盛的宴席招待宾朋,以最虔诚的心祈求神灵福佑,以最盛大的场面围着火圈舞蹈狂欢。然后,村庄重新回归宁静,年轻人陆续开始外出务工,家里剩下儿童和老人,儿童等待开学,老人务农看家。

由于山高风大,高寒阴湿,紫外线强,人们的脸庞都清一色紫里透红。一位老阿妈坐在缝补衣服,粗糙双手灵巧地裁剪和缝补似乎有点耳背,她抬头看了一眼我们,也不言语,只自顾自地干着自己的活儿。 

尽管大多数人家都盖起了新房子,可是对于庄农户人家,三间房子是不够用的,不要说装东西、做厨灶、圈牲口,有些家口大的人家连住人都很紧张。因此,不少人家的救灾帐篷在继续使用。

白马人仍然烧柴火,每家每户房前屋后都码着从山林里砍来的成捆柴火,一堆堆,一排排,最粗的只能锄把。经询问得知附近林子里已经没有较大的柴火可村民们还说,白马人现在居住的地方过去都是森林家家户户要烧柴,一年能烧掉一座山

白马人常年形成了养狗看家护院的习惯,几乎家家养狗,奇怪的是这些狗在我们去的时候,竟然大多数没有吠叫一声。我们走遍了整个村子,发现大多数人家都不是四合院,这说明村里民风淳朴,一般不会有小偷,村民自然就没有提防必要。

一位60多岁的老阿妈在房顶用簸箕簸黄豆,还又一个约摸40开外的大嫂在帮忙,她们说有笑,很是开心我按下快门为她们留下这美好瞬间时候,老阿妈用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说:“不要照,我们老了,不好看的。”多么朴实厚道的老人!看着老阿妈布满沧桑的脸,我还是按了快门,留下来了平凡老人最为真实劳动场景

白马人非常好客,他们做得一手好菜。主人一阵忙活之后,七碟子八碗上来了,有腊肉、山野菜、土鸡蛋,还有青稞扎秆酒。从主人大碗盛肉、大碗敬酒就可以看出白马人的豪爽与热情。我们大多数人是从山里长大的,到麦贡山除了觉得道路艰险以外,觉得农村人的生活条件基本都是大同小异,但是市长却怎么也想不通,白马人竟然生活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中,从上麦贡山到最后离开,市长除了深入细致地了解白马人的现状与下一步的发展计划之外,没有喝一口水,也没动一下筷子,在大家都在吃饭的时候,他却多次低下头去揩眼泪。

虽然麦贡山上早晚还有些冷,但毕竟是春天了,年前政府给村里拨了村内道路硬化等项目经费,大家都在抢时间、赶进度,积极实施灾后重建项目和配套设施项目市长不止一次地叮咛县乡领导:“真没想到,陇南的脱贫攻坚任务如此艰巨,我们一定要把每一分钱都花到群众需要的地方,把各个项目实施好。否则,是对不起这些善良的老百姓的,更没法向组织交代。”

正午的太阳照得麦贡山上暖和起来,一阵过,学校楼顶的红旗迎风招展,村子下面满山坡的杏花开得灿烂,嘤嘤嗡嗡的蜜蜂在花丛中忙个不停。

汽车从山原路返回,一路下坡,比上山的时候顺畅多了,从车窗往外看,对面的山就在眼前,每道山梁上几乎都有人居住,这不仅是白马人的居住特点,是陇南山里人共同的居住特,他们有大山一样伟岸身板,也有大山般不屈的精神,正如麦贡山上穿天的雪松,常年任凭风吹日晒雨淋雪压,依然坚强地向阳生长

我的思绪随着车子一路颠簸不停地切换,忽而在富庶的都市,忽而在交通便利的川坝河谷,忽而又在深山野岭,有出入灯红酒绿之地腰缠万贯的阔佬,有山野劳作身子伛偻的农人走南闯北的商贩还有沿街乞讨的乞丐……久久在头脑里翻江倒海。

 

 

初稿完成于2010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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