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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晓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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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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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背包背到了身后

2023年暑假,走在成都的宽窄巷里,我照例把背包挂在胸前,左手紧握着手机,右手不时无意似地摁一摁左胸,感觉身份证和备用的一点现金硬硬的还在里面的口袋里,才安心地紧跟着几乎摩肩接踵的游客前行。

忽然间,发觉多数游客都是把背包背在了背上,也没有人惊叫背包被人偷偷打开了。巷边的食肆里,有些游客甚至把手机插在裤子后兜里忘情而过,也没见谁投诉手机不翼而飞。其它的街巷里,游人也都放心地让背包成了名副其实的背在背上的包,悠闲自在地游完,不再悬在胸前遮挡看风景的视线和限制身姿的舒展。于是,我也把背包甩到了背上,感慨着想起八九十年代到两千年代好几次危及口袋的险情。

大学时的一个周末里,到省城贵阳游玩,尽管依旧时时小心身边,但车上的乘客始终拥挤,几次颠簸和急刹车后,回到学校时,右前方裤兜里的五块钱还是不知所踪了。之后的一个月里,我只好下调原本就不高的伙食标准,不敢再回眸饭堂到宿舍路上的小吃摊。

绿皮列车快到贵阳站,一个旅客还沉睡在面前的桌上,全然不觉有一只手正游走于他的几个内衣口袋里。没摸到什么,旁边的一个同伙不耐烦,叫他让开。轮岗上来的小偷来回探寻几次,还是没什么发现,只好骂骂咧咧离去:

“这家伙藏得太深,算了。”

先前的同伙不愿承认自己技术不行:

“这家伙就是个穷鬼。”

旁边包括我在内的旅客都醒着,却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敢见义勇为,因为这帮小偷共有五个,有三个家伙的手里还公然地晃着锋利的牛角刀。

在衡阳出站转车时,有个干部样的高个子左臂上搭着件军大衣,老是装着等人和让路,挡在我面前,我感觉不妙,赶紧走开,然后,那家伙也骂着我听不懂的当地话转移目标了。要是我相信他真是个干部而被他不小心似地亲密接触的话,我就不知道要怎么回家过年了。

年后从贵阳回广州,因为人多,只买到去湛江的火车票,打算到时坐大巴到广州。过柳州时,已是晚上十二点,我实在憋不住,用眼角余光随意似地扫了扫货架上的背包,觉着我的背包很普通,应该不会引起谁的注意,同车厢里的旅客似乎都睡着了,我放心地去了厕所。十分钟不到,我就回来忽然想起似地要打开背包来找点东西,发现夹在《围城》里的五十块钱还是不见了。尽管我没有把所有的钱都放在同一个地方,但留在底裤里的钱只有三十块了。那时的工资低,每次回单位,只要带个百来块钱,够支付车票和几个盒饭就行了。原本我想留个三十块钱在背包里就行,但担心途中会有意外的消费,比如车票涨价或自己忍不住馋点嘴什么的。一个书生模样的男人家当着别人的面从底裤里掏出钱来,终究有点难为情。

同车厢里的旅客依旧在睡觉,我也没想着去找乘警,那年头还没有普及摄像头,被偷只能自认倒霉。这时已是半夜,也不好去惊动别人。那时更是还没有手机,街边倒有私营电话摊,但要同事从广州到湛江来接我,难度较大,我也不好意思。同时,我也怕被电话摊的摊主讹。

幸好真的天无绝人之路,暨南大学一个湛江籍的学生看到了我的窘迫,且相信了我的陈述,说他们本来是两个人同行,但同伴有事要改期。他说可以给我票,但要留下我的身份证,等我回到单位后,立即寄一百块票钱给他,收到钱后,他就寄回身份证给我。我立即跟他成交,我想,身份证回不来,还可以另办,但没有这张票的话,我恐怕要耽误回单位报到的时间。外来人找一份工作不容易,尽管工资还不高,我暂时也不想失去。

收到他寄回的身份证,我很是感慨,心想我前世可能帮助过一些人。九十年代时,好人也并非全都绝迹,但并不多。

好不容易跟老婆和十岁的儿子挤上由宜春开往广州的绿皮列车,但距离我们的座位还有一段虽短犹长的路。我们不停地请求让一让,用力钻到座位上时,我放在外套内侧口袋里的手机就易了主。任凭妻怎么表示不追究并且愿意酬谢也没人做好事,儿子几乎带着哭腔说我的手机很便宜,但里面有他的成长记录,然而依旧没有人乐于助我。也许得手的那家伙已经下车了。同样的,人多车挤,乘警很忙,也没法报案,我只好自认霉运。

孤身一人出了广州火车站,急着去寻找公交车的我不小心和一个不看路的阿姨碰了一下,那阿姨反倒有理,质问我干嘛不带眼睛走路,我忙说对不起,她说一声对不起就行了?旁边一男子悄悄告诉我赶紧破财消灾算了,否则等一下会更麻烦。果然,我正想据理力争时,一下子围来了五六个阿姨,几乎异口同声地要我赔钱,我知道已经是有理扯不清,干脆亮出空空的口袋,说我是来找工作的,刚被骗走了两百块,只有一百元了。他们并不同情我,带头的黑衣阿姨马上抢过我手上的钱,叫我快滚,别再这里惹事。此地不宜久留,要尽赶快赶到对面的公交车站去,但隔着的那条马路总是车来车往,没有斑马线,得走三百多米才有立交桥。一个摩的佬过来好心地说他可以马上带我穿过马路,只要十块钱,我同意。到了对面,他却说要五十块钱,我说你是抢钱呐,他说刚才有便衣在场,不便报实价,其实是五十块。还威胁说我可以不给,但这是行情,附近都有他们的同伴。他朝右前方看了看,果然就有一个同伙似的摩的佬过来凶狠地问有什么事,我只好掏出右边鞋垫下的那张五十元。那一刻,我怀疑自己前世可能作恶多于行善。

2015年去日本旅游时,在新宿见到如导游所说的那样,本地人的手机都是随意地插在后面的裤兜里。在一个路边店里购物时,有个马大哈游客丢失了手机,结果十分钟不到就被店员送过来,说是监控里看到游客把手机遗忘在试衣间门口的凳子上。我当时就很欣赏人家的治安。

想不到,不知不觉间,我们国内就可以将背包背在身后,可以放心地把手机插在后面的裤袋了。

从成都回到贵阳和老家的惠水县城,我一直都把背包放在了身后,忙时也把手机插在后面的裤袋里,什么也没有丢失。

有人说仓廪实而知礼节,有人又反对说有的国家很富裕,不也时不时就出现大规模的打砸抢?

有人说如今科技发达了,小偷小摸小抢的成本太大,窃贼和劫匪们都转行了。有人又说有些国家也相当发达,但照样还有鼠摸狗窃之徒,有些街区甚至是人们谈之色变的治安黑点。

没错,有了治理的科技条件,还得有能管事和敢管事的人,否则都难成事。治平之世从来都不是等来的,也不是一味地愚善得来的,要靠科学而勇敢的法治。显然,中国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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