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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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城，北江漫漫
在此，北江由北向西
然后南下，苏东坡在凝碧湾停住
皇帝的圣旨又到——改贬惠州
他没有转弯，只是凝思
一首诗的天门打开
在此，飞来寺从南朝飞来
飞霞洞却不是仙洞
孔子、老子、释子并列
猜想无人的时候，他们也会
互相幽默地调侃
北江由此开阔
年年雨季潮水上岸
下廓街，坐在屋顶看几多往事
消散于云烟
只把一只凤凰鸟留下
作为山城的标识
所有上游来的时光流过去
你会听到悠远的清音
那是岛上书院
也是北江跳动的心
连州，湟川离离
把山和水连在一起
也把秦时的霜月
与大唐的诗韵连在一起
那是骑田岭古道
也是湟川峡口的水路
青石码头的背影叠印在
钟乳石的崖壁
刘郎竹枝词溅起的水珠
凝结为摩崖石刻中的几行隶书
读出声来，便是元和十年的雨
你从水上来，也往水中去
纤夫草鞋抖落的尘土
在桨橹声里沉淀为水底青花瓷
湟川离离，那位老船工
哼唱的咸水歌调
却是乙巳三月的燕子
落在燕喜亭的铜像旁边
阳山，贤令悠悠
是一位唐朝县令
也是一座山岗
一年零两个月的光阴，层层垒叠
不是青石，却是满目文章
送君远行，在山之阳
书生区册的背影，走进初醒的晨光
岭南的月亮，也是长安的月亮
那一夜，故乡随风雨漂浮
龙宫滩头的诗韵在波涛中激荡
一千多年后的雁鸣，还是
当年离别时的那一只吗
“鸢飞鱼跃”还刻在山崖上
贤令悠悠，古道遥遥
你手植的那株古树
风一吹，仍是劝学的语调
连南，瑶山重重
万山朝王的方向，是盘古
从溪水源头，瑶歌穿过九州九府
瑶山重重，藏着南岗
千年排瑶，在牛角号里吹响
点燃篝火和酒
点燃瑶老的记忆和梦想
你看见雉鸡、野兔、云豹
所有生灵在长鼓舞中闪闪发光
今夜耍歌堂，狂欢绽放
这是离始祖、先人最近的地方
过山瑶放下漂泊的岁月
而他们的心，从未放弃飞翔
阿贵的歌声穿过寂静的竹林
莎腰妹悄悄打开木楼的窗
山梁上盘旋黑色的鹰
夜空升起了白羽毛的月亮
连山，绿韵袅袅
绒果梭罗，八百岁的树王
与群山相连，与蜿蜒溪水相望
八百次“牛王诞”的歌谣拂过
八百回“七月七”戏水的水珠
洒落在一片片绿叶的手掌
又一个春天，从枯干的
老树上冒出绿芽
山苍子花重又开放
又一个初秋，听到一阵山风吹来
轻轻地哼唱“七月香”
七夕在连山，你泼出的水
可能泼到的是树王
也可能是牛王、果王
今宵，它们都化身为壮家人
带着一首首绿色的歌
汇成吉水河上跳跃的波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