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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举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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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克拉玛干的胡杨
那年夏天,
震源车落锤的叩击声,
击碎了大漠的沉寂。
我以找油人的身份,
与塔克拉玛干交换体温。
滚烫的沙粒在脚下流淌,
汇成一条金色的河。
胡杨林在沙丘的绵延中展开,
凝固成生命的雕塑。
即便干枯,枝桠依然指向天空,
死亡在枝头结晶成琥珀。
狂风将躯体凿成铁骨铮铮,
倒下的躯干撑起沙丘的弧度。
年轮里渗出的盐霜,
在月光下凝结成新的星座。
我卸下肩上的仪器,
金属外壳烫伤了黄昏。
沙暴在远处竖起浑黄的帷幕,
年轻的胡杨将根系刺穿岩层,
新叶如翡翠铃铛般碰撞作响。
那些弯腰勘探的剪影,
在夕照中与虬曲的枝干,
渐渐长出相似的轮廓。
后来,每当我摊开地质图,
纸页间便涌起沙浪。
枯死的枝桠在等高线间生长,
风倒木化作油脉,在地下奔涌。
新生的嫩芽穿透岩芯样本,
在数据的断层里倔强萌发。
此刻,我站在车流滚滚的都市,
总感觉有风穿过肋骨,
仍带着塔克拉玛干的灼热。
那些不朽的剪影,
正在混凝土的裂缝里生长,
成为大地深处的永恒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