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岸晨答》

晨光，这隐伏的脉动——

将江水酿成雨，

一缕在睫上颤的微光。

雾气沉降，沙洲浮出雨的印，

印底，盐的初纹在渗。

苇絮扬起潮湿的翅，衔回

一滴未命名的触——

静，是另一种生长。

在掌心，碎成不肯闭合的眼帘。

水纹浮起，一影欲振，

渔夫静坐，如一枚沉入雨底的旧印。

试探苏醒的微光。

尽头，悬一扇未启的扉。

触手，即溃——

水痕在指间退成银线。

舟斜，卡在雨与光的裂隙，

如未启的纹。

谁在光的背面，埋下未醒的籽？

而晨光，熨出淡青的褶皱。

是光在结茧，

裹着微胀的寂静。

岸边，碎镜沁出夜的淤沙。

光来时，舌尖浮起盐晶——

雨在颈间凝盐。

它滴落，渗出苔衣，沁染雨纹。

那是水痕托出的无纹之契。

有何可契？

时间在滩上化鳞——

一尾银鱼，跃入光的裂隙。

契文如壳，

壳中浮一羽帆——被雨洗亮。

云层渐次化雨，

像风卷的痕，

在风中舒卷，

漾开一圈淡青。

光种入空，长出叶脉——

云间，叠出一帆静卧。

掌心，一枚雨珠在暗纹里苏醒，

抵住了欲合的眼帘——

它要坠，你却想握。

眼帘，雨压的记，

地址漫涨，

只留下水痕的微光，

和微光里游弋的碎银。

日光在胸中结霰。

（睫尖，悬着迟归的晨）

雨垂千丝为径，光在径间织静——

丝线，缠住沙的耳廓。

静。

光隙间，贝壳张开鳃线，

鳃线里浮出蜷缩的暗。

沙粒即鳃，在听——

光在云间叠帆，

沙，正任——

潮痕丈量。

渔夫抬头，沙漏停在睫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