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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亚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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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50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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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娘(组诗)

锅灶里的火光


每次回家

俺娘总是习惯地坐在灶前

煮一锅可口的饭菜

摆在我的面前

那锅灶里红红的火焰

映上娘苍老的面庞

那一道道深深的皱纹

犹如藏着一道道霞光

那袅袅远去的炊烟

是娘飘散的白发

正被风霜浸染


这热烈的火光

挡住了生活的艰辛

跳跃着母爱的力量

时时照亮着我的心窗

这流动的炊烟

穿越了贫困的岁月

让我闻到了瓜果飘香

我离开家乡多久

它就伴我多长


秋天里


秋雨走散了

各自沿着果实的轨迹飞舞

弥漫的炊烟

是白发的老娘

用枯枝的双手煮一锅高粱花

我用清凉的花瓷碗

盛满娘的渴望

浑身散发着紫丁香的味道


空闲的时候

和俺娘坐在院子里的槐树下聊天

娘和着秋季的敦厚

言语果香般飘过最后的草色

是红枣坠落的声音

我试着坚强地走开

一个人在秋季里失眠

一个人垂首于秋日里的暮色

浮现的天高云淡

是对娘浓浓地依恋


秋天响动着从我眼中漫过

露珠和庄稼的叶片

借助黎明在我梦醒后舞蹈

恍若娘顶着大绿围巾,推着独轮车

满头大汗地从丰收的庄稼地里穿过

独轮车载满碎云

辙痕里蓄着陈年雨水

霜降前所有谷物都在奔跑

她俯身捆扎光阴

白发垂落成秤杆

丈量着土地与天空的裂隙


秋日丰美的田园

是娘背影的烘托

嶙峋的双手

不断地在弯曲的锄头上打磨


收获后的荒野

会有一段滴水穿石的岁月

却把一切隐在其中

如同俺娘苍老的额头

曾经有无数个秋天碾过

晾在场院的小麦

正一粒粒

吞下迟暮的夕阳


  那不断挥动的右手


我每次出门,娘总是送出门外

站在爬满蔷薇花的泥墙下挥动右手


当年,我求学远走

娘抬起右手挥着

一晃就是三个春秋

如今我已成家立业

那挥动的右手

已挡不住娘的皓首


娘挥动的右手

放飞了希冀

握住了挂念

只要我还走在娘的目光里

娘的右手就会在空中挥舞


现今,我的儿子已经长大

每次把他送到学校门口

我依然是挥动着右手

在同一片天空

同一个地点

同一个时间

我看见许多挥动的右手

在空中停留很久


颈椎增生


有时,俺娘稍一惊吓

头就会不由自主地抽搐

一阵眩晕,像是不堪承受

往日穷苦岁月的重负

每到这个时候,我就赶忙捶着俺娘的后颈

动作越来越轻,我看见

娘闭着眼睛,眉头紧蹙

我感到有一种苦是藏在骨子里


每到此时,俺娘就叉开粗糙的五指

哆嗦着扶着额头

娘的每一根手指都是固定的支柱

它能把进风漏雨的房子固定好

把一日三餐的生活固定好

把孩子的未来固定好

却无法将健康固定在自己的岁月里


俺娘,你的一生和你的颈椎增生一样

脊柱不够圆滑

既使有刺扎进你的骨头里

你依然缄默不语

在难忍的刺痛中

俺娘,你却一次次挺直了腰身和骨头


夹袄


秋天

俺娘依旧用干瘪的手

去采摘丰满的棉花

一到冬天

娘就用针线

按照我小时穿过的模样

去套一件又老又土的夹袄

说是给孙子穿的

细皮嫩肉的需要防寒


我的儿子总说

夹袄太重

儿子怎么知道——

娘的爱全装在里面


在姥姥的棺材前


我的前面是娘

娘的前面是姥姥

我的前面是娘亲

娘的前面是棺材

棺材前面跪着俺娘

棺材里面躺着姥姥


我比娘幸福

喊一声“俺娘”

娘就来

俺娘叫一声“娘”

即使喊了千声万声

漆黑的木头

就是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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