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尚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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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枚唇印
像两支高脚杯彼此紧握对方
晃动一下
未竟之事还能发出声响
向心底倾斜。默不作声碰在一起
梦碎大道的声响
不绝于耳
干杯！酒水掺杂在一起，提前防备
对方可能下的蛊
钢化玻璃再硬，也徒有其表
弱点都被推向边角
依然允许对方，像放射线穿透自己
旷日奇久却不曾衰减半分
短裙落在木地板上，咧嘴嘲笑
一切终于成空
城市并无实体，在像泡沫四处泛滥过程中
彻底丧失了中心
正如我们形同虚设的堡垒
半夜猫叫，唱和熄灯后仅剩的快乐
作为活着的慰藉
一只公鸡兀自站在屋脊上
叫醒曙光
可是，我们没有明天
房间里空气粘稠如同凝固
昨晚还在脑海中
热浪翻滚。我搓开二指，就是一把尺子
咫尺天涯，恍若隔世
你从床上一跃而起，半条白丝袜
像狗咬住了一弯水蛇腰
门从外面一摔
就是再见。你好，可当卷土重来的时候
谁也忍不住背叛
半枚唇印，从此拓印在空酒杯边缘
却像一只蝴蝶
始终在我心中原地扑打着
单边翅
《》参同契
像潮水退向自己
远方褶皱，总有心事搁浅天边
所有女人
都只是同一个女人
男人从中认识到自身的悲剧
不带敌意的拒绝，不带诱惑的深情
赤裸裸的挑衅
香烟盒甩在桌面上的
总是同一句——“吸烟有害健康。”
当一个女人身上
陆续出现另一个男人痕迹的时候
所有忠诚开始因为模糊不清
站不住脚
太阳横切过脖子
怎么也捂不热
一块礁石，只把灯下黑留给自己
梦，才是我们最大的现实
以身为鼎，铅汞交汇成一条悬河
而我们甘愿饮鸩止渴
不可能的爱
反复涂抹原本透明的事实背面
突然变成一面镜子
可真相再难现身
除了我们，破碎成你和我
唇齿微翕，相顾无言，目光短兵相接
火候恰到好处
生死参同，纵然不能炼得仙丹一枚
也不枉到人间一游
《》我拿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落日西坠生命的虎跳崖
杂草丛生，既不开花，也不会结果
却无端在多余的思念中
长高了半截，淹没了我们的头颅
我给你支离破碎的星空
宛若世界繁衍的
图景，月亮撒的谎一月一圆
恰好找到充分理由
找个台阶下，寻得可以站得住脚的遮蔽
我给你玫瑰成为玫瑰的步伐
小心缩回的手
还有我凝固在风中的姿势
以及心中翻江倒海
我给你冬日里呼吸打湿的视线
你从中远去
卡在喉咙里的再见
它像一块石头
内部的纹路不属于任何一个时代
我给你黄河泛滥成灾
偏离方向
麦田覆盖着淤泥，在烈日暴晒下逐渐龟裂
咧嘴嘲笑一切终于成空
我给你人类生存的陆地急剧
上升，缺失一角
大海从断崖上跌落
退回到日出还会再次出现的地平线
我给你清风掠过孤岛
我们身边各自陪着另一个陌生人
咫尺天涯，却正在共赏
同一轮明月，恰好落进树杈上一个鸟巢
我拿什么才能留住你
《》活着
快乐那么肤浅
痛，却是根深蒂固
现存之物都在天空形成倒影
经不住推敲
所发生的一切都有迹可循
意料之外
却又在意料之中
我，也只是别人，不过是重叠在同一条路上的
脚步
世界那么大
可是，你注定无路可走
除了回家
《》媒妁之言
天空依旧完整，花朵战栗似火
注定没什么结果
除了灰烬
像温热的身体紧贴一起
彼此缠绕。而时间力透纸背
媒妁之言不可违
文王老早写好了卦辞
如同一个陷阱——
“十年乃字”，“二人同心，其利断金。”
《》祈祷
让词语发光
在一支关于句子起承转合的
舞曲中
跳舞
夜色笼罩，霓虹闪烁
一切熟悉的面孔
都不约而同，开始变得扑朔迷离
人间只是一个舞池
小心地滑
一枝烛光闪烁
独眼凝视着，不同舞曲之间的上下文关系
渐趋模糊不清
当时间挣脱空间的壳体
来！穿上以爱为名精心编织的火衫
某种契合
仿佛与神合二为一
夹在一本词典中的两页纸
彼此阅读着对方
双手合十，谁也不知道
并不究竟的祈祷，能否指向最圆满的救赎
《》作为父亲
石头也有石头难以示人的软肋
在一条河流中
翻滚，它的花纹抵住了所有时代
坚不可摧
刀子也有刀子难以言说的缺口
在日复一日中
打磨，它的边缘咬住了所有锋利
毫不退却
作为父亲，并非自相矛盾的沉默
闪烁如天边一颗星
永不坠落
那一定是父亲蹲在角落里
抽着一根香烟——
后来，我站起来，也开始跟着他学做一棵树
挺住所有坏天气
小心搀扶住
一条路，从自己脚下一直延伸向
远方
至于明天，一山之隔
也一定像春天，扎根在旷野里勃勃生发
《》在产房外长廊
湿漉漉的毛发
粘在皱巴如同老人的皮肤上
宛若轮回
不自觉后退一小步
——即使你再爱一个人
当她的血流向你，你也掩不住内心的恐惧
从茫茫人海中擦肩而过
反复确认过眼神
或许，我们生而丑陋，注定了此生辗转腾挪
如同弃子
不敢奢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月未央，明天依然接触不良
直至一声啼哭
在黎明的臂弯里颠簸
初具人形。百年中山铁桥上挂满了
长命锁
可是，我搞砸了
我弄丢了一生挚爱，如同日出
再也无法打开通向人间的
秘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