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若命
松手才能腾出时间
掰指清算得失,九九归一
过去只是一场余震,源自地壳褶皱运动的惯性
前方突现一道裂缝
整齐如同刀切,可是谁也无法求解
天空塌陷留给大地的
不规则投影
即使推倒一千零一夜
从头再来。事物表面的光泽毫无杂念
却被我们徒劳附上
人间体温。存在与意义彼此分离
无法印证事物的同一性
——所有想象在成为事实之前
仿佛命中注定,就是眼前尘埃落定之后的寂静
空洞,如同置身渊薮
满眼星辰,皆是世界繁衍的图景
对折权利却让义务翻倍
你像一面镜子
介于虚实之间保持中立
正负相抵,一个巨大的零蛋嘲笑着
一切终于成空
《》日子
1
步行街上人潮涌动,这只是对一条河流的
可视化模拟,如果你以为它只会循着固定方向
转过城市拐角
消失不见,终于成谜
那一定是武断的错觉
每个人都坚持认为自己不可替代
睡眠模拟死亡
一场梦,缠绕着我们
黎明过早到来
明天被撕成现实的片断
大海从心头跌落,倒灌回头顶的天空
蔚蓝,克制深处保留着
骄傲与荣光
忽觉过往破茧成蝶
正悬停在现在的某个至高点上
随时准备落向花蕊——
昙花一现,璀璨
恰似你,在一场烟火中翩然转身
2
我们并不能逃离
被钻石六边形光芒遮蔽的背面
我们不愿接受的一切
更像报应
正向每个人走来
必然只有伪装成偶然
才会让人误以为:一切都是宿命的安排
日子递过来刀子
并不怎么锋利来个痛快
如同凌迟,骨断筋连让疼痛变得具体
我们开始讨厌镜子,活在内心独白中无法自拔
像一只倦鸟在字母顺序表中
不再找寻缺口意欲
逃离
3
层林尽染,唯独大地的果实不翼而飞
离岸流在风平浪静的日子里
卷走了活着的证据
人间从此失考
我们早已熟悉从人间蒸发的方式
因为过分简单反而没人相信
投身人群之中
一滴水珠,盲目托付自身给一条河流
不留任何退路
徒成一场辜负,像落日无法坦然面对日出
春华秋实擦肩而过
形同陌路,因为贪恋利息却赔光了本金
4
可是,河流依然如故一再忽略
每一滴水的模样
浑浊,足够构成一面镜子
落满灰尘
有些诡异的神秘
月亮的谎言一月一圆
明亮的错觉,终究无法还原所有事实
徒留疤痕
我置身生活之外
尽力平衡我与因我而在的世界
我主动走向人群,为了不断挪动某个支点
哪怕短暂切割开空气
只有一个漩涡,像渔网被拖拽在身后
只是为了某一天彻底
与他们决裂
包括我,他们只是我在错乱时空的分身
《》招魂辞
神话故事更像一个寓言
一切依然有迹可循
凝重的章节被火焰撕扯成灰烬
却扯不断火光中
所有当事人之间的关系
我们对号入座,爱与被爱穿插其中
却最后一次丧失身份
徒留心底的呐喊,如同雷声滚过头顶
一个人挤出人群
就像一朵浪花挣脱水面,悬停半空
一口喘息意味深长
最终难以挣脱
大地尽头,一棵树像在招魂
破碎的梦冲着天空
高高隆起,像来世,正在匆忙赶来的路上
《》失眠
1
红色尾灯闪烁,千帆竞发
其实都是同一架客机,远看更像一架纸飞机
或一个黑点
在视觉暂留中描摹一条北回归线
周而复始往返
在记忆长河中刻舟求剑
许多问题只做为陈述,而不再找寻答案
考古学家失去了耐心
决定回家。而我,在静止的躯壳中
却获得了
思想悖论的加速度
视角变窄,只剩下一扇落地窗的对角线
穿堂风飘忽不定带着神秘使命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低掠过不远处四面环绕的山峦
此起彼伏相续不断
恰似涟漪,因为一枚石子投石问路
坠落水中
却在水面上留下持久余震
星辉依然灿烂,像火柴接力,划过黑色硝皮
宁愿瞬间耗尽一生高光
惊鸿一瞥,朦胧的美感如毛边的月晕
圈定我们两手空空的一生
并不壮烈的牺牲
胜似信徒,虔诚膜拜无故缺席的神
逝者如斯夫
可是,谁也听不见
他们试图推开棺材盖的拍打声
2
一堵墙高耸入云
却也孤掌难鸣,虚实之间勉力合十
钢筋水泥浇筑进内心某处
撕去了标记,作为对自身之外的无声回应
不带敌意的拒绝正在空气中
冷却变硬
直至坚不可摧
像一道虚设的防线,围成一个不断向外拓展的圆
人们陷入认识的泥潭
通过别人的镜子,才能看清自己
(不要试图观察自己
没什么事情比这更危险的了
别人的眼光,又让我们丧失个性
物化为不起眼的物件)
幻影在街道之间撕扯,谁才是城市的黄金地段
被虚掷的时间,以及被附会的意义
回过头来
又将它们自身一击毙命
现在,永远只是过去和未来的交点转瞬即逝
已知和未知瓜分了围城
内外的疆域
枪弹分离,避免擦枪走火殃及池鱼
时代的车轮从我们头顶
碾压而过
碎石构成路本身,谁也不敢有丝毫松动
天空不需要一堵承重墙
否定就是推倒它,看清你从未看清的世界
而我们习惯了背对所有事实
与自己为敌
3
窗外一座山,高度刚好与阳台保持平齐
带着试探
却更像一种对峙
蛙鸣不断,风声鹤唳,声声入耳
更让此刻的氛围
愈发凄厉,仿佛有一个游魂
随时有爬上来的可能,找寻替身来借尸还魂
可是,揭开法老的黄金面具
却是我们的沉没,再也没有任何船只从旁经过
前来打捞活过的证据
锈迹斑斑,坚持保留最初模糊不清的形态
《》安魂曲
或许,生活本身就是一本流水账
计算得失总归徒劳
夜市一条街觥筹交错杯盘狼藉
吆五喝六的猜拳声
夹杂着女人们打情骂俏的笑声
一张纸巾
徒留两枚红色唇印
像一只蝴蝶,粘在油腻的马路上
振翅难飞
不巧赶来一波泥脚
一通践踏,直至凌晨三点
空啤酒瓶磕碰着空啤酒瓶被装箱运走
车轮花纹凹槽一齐卷走
活着的悖论——
颗粒状的沉默,和粗线条的模糊记忆
(唇齿在自相矛盾处产生意义
搓开二指放大细节
只是马赛克
事实南辕北辙,汛期来临
一切无法得以澄清
终于无果)
整个时代身后拖拽着渔网打捞
一只河蚌,封锁在珍珠里的惊涛骇浪
月亮挤眉弄眼似有话说
清风掠过瓶口,吹着口哨扬长而去
作为一支安魂曲
单曲循环:一条悬河
日复一日朝着固定方向奔流不息
细思极恐的腥和咸
扑面而来
《》独白
世界沉默,正停靠在地平线上
撬开它的坚硬
并非语言,而是语言被越豁越大的缺口
一并追溯一条悬河
无言以对
的故事,千篇一律正是安慰药
疗效等同于
砒霜
——日落之后,便是一夜辗转反侧
紧接着就是猩红的日出
围着既定事实打转
胜利不再
骄傲的投降胜过一把柳叶刀
刮骨疗伤
更不留蛛丝马迹
从脑神经间隙中剥离出分心木
事物游走于各自的幻影
凭空消失
主客体角色反转
世界,最终只剩下一种觉受
了然于心
裂开宛若闪电
光影虚构着渴望的错觉
破立其中。一只飞鸟掠过天空就是意义
——远山连绵起伏
眼前的风景,突然恢复不易觉察的
呼吸和心跳
一场梦惚兮恍兮
像生命之物朝着人间聚拢
雾里看花,一切因为脱离事实而渐趋完美
《》窗口
每天发生在眼前的一切
不都是神迹吗?它们穿梭在你脑中的拜占庭经络中
无数次抵达
你有意涂抹而成的记忆空白
却被语言因为过分肯定而背叛在思想尽头
狂喜不再,转而被现实遮蔽,显现出太阳内心
黑色的孤绝
而人们更喜欢以爱为名
作茧自缚,像玻璃以透明一再按捺猜不透的拒绝
抵挡事物飞奔留下不灭痕迹,宛若飞蛾
在窗外扑打着一场梦
背道而驰,醒来,命运就会破碎成迫在眉睫的现实
任由日子像迷途野马驰骋于
身体的平原,践踏着生活的教条主义
诗与远方兀自被挂在墙上
作为窗口,你却再难抵达比内心更远的风景
《》路上的界碑
一条路如此弯弯绕绕
只不过,是为了避免让路边的野狗一眼认出
我们也不过只是同一类
腔肠动物
没什么特别,除了自以为是的自我定义
被丢弃在古典的废纸堆
却被拾荒者捡来宣扬各种主义
什么也靠不住
一靠就倒
我们无法延长一条路的长度
只好增加一路红灯,如同拖延症发作
再加上一条拉链
方便反复翻看城市的内脏
是否早已坏死,类似我们每天在穿衣脱衣之间
在卫生间角落躲开镜子
安心作回一个并不高级的动物
其实镜子看在眼里,并不急于反馈结果
就像我需要你保持不变
作为一块界碑
或一把尺子上的零刻度线
方便我测量,我离开危险究竟有多远了
距离产生美,也让屡被忽视的存在
闪耀意料之外的意义
每一个独特境遇都是完美时刻
道德背后却是责任
谁也不愿承认:一切纯属偶然形同虚构
彻底粉碎了
我们骄傲的错觉
自我加冕,实则更像落草
愚蠢的克制,让我们在毫无意义中耗尽自己
方才抵达濒死的自由
却无法照亮,近在眼前的半截奈何桥
《》倒戈
白昼的百叶窗在不经意间
悄然关闭
暮色渐浓,华灯初上
月季终于凋零,令人惊艳的色彩逐渐
被黑与白
以及它们之间灰的过渡
所替代。空气中混杂着小孩爽身粉
女人脂粉
和塑胶跑道的化学气味
耳畔萦绕着家长里短
小孩穿着开裆裤骑在滑板车上兜风
轮子滚过水泥路面发出
雷声般的轰隆声
其乐融融。可是,一个密不透风的错觉之网
将我们打捞而起
亲近儿童,如同宠物
看不见的绳索始终拖拽着它们的举动
一个圆不断移动
至于半径,必须被捏在手心参照天气预报进行伸缩
可是,我们始终未能将自己
从动物的原始冲动中
解救出来。眼前的世界从一开始
仿佛就是既定事实
我们被剔除在外,仅作为剥离生命迹象的工具
比如脚手架
静观人群,恰似对照一面多棱镜
抽象的看法
渐趋脱离残忍的具体
所有事物彼此关联相互解释
我们却成为多余
潜意识被篡改,如同DNA隔代修复自身缺陷
手握一把刀子倒戈相向
致命要害——
自我意识的中心
虚无让所有意义在假设中成立
而不需自证存在,既非充分也非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