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顺过时不候
【题记】现代诗,作于2025年2月21日(农历正月廿四),10月28日修改。
那年的纺车,是母亲的手,
线团滚过黄昏,纺就游子的衣、织成游子的舟。
她将叮嘱缝进针脚,密得像雪,
我未回头,只听见风急急催赶远行的马蹄。
如今那件衣衫,褪色已退静卧在柜底,
纽扣脱落,如她凋零的齿序。
我学会用熨斗抚平生活所有的褶皱,
却烫不平她眉间沟壑的泪雨滂沱。
父亲用筷子蘸酒,在桌面画圆——
那是他丈量了一生,未曾走出的田野土地。
我侃侃而谈世界的棱角多么新鲜,
他沉默如碗底凉透的米粒。
直到某天,椅子空成墓碑的形状,
才懂那些圆圈是未说尽的卦象:
“儿啊,稻谷弯腰时才最接近泥土,
人若挺直脊梁,反而够不到故乡的月光。”
他们开始用旧日历包药片,
每撕去一页,便就藏起一截鼾声。
我数着航班延误的冰冷短信,
而他们的等待,比末班车更寂静。
曾笃信孝心是存在银行的黄金,
终有一天能赎回缺席的年岁光阴。
可时光是贼,盗走他们眼底的星火,
只留给我两盏熬到干涸的灯。
现在,我学会用他们的乡音方言煮粥,
在电话里模仿布谷鸟的啼鸣。
可接通的总是忙音在回应——
原来孝顺也有保质期,及失效的限期,
像秋蝉蜕壳后,空悬的树影。
若你仍拥有可叩响的门扉,
莫让“以后”篡改今天当下的页码。
爱的天平上,陪伴是最重的砝码,
而命运是吝啬的当铺,从不赎回“太迟”抵押的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