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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启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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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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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石拱桥

在时光长河的潺潺流淌中,故乡在记忆的显影液中渐次浮现,河湾处那道石脊始终是最先显影的银盐--它弓着青灰色的背,把四百二十六个春秋驮进新砌的观光步道。始终散发着温暖而迷人的光芒。而故乡的那座石拱桥,恰似明珠上最耀眼的一点,镶嵌在我记忆的深处,成为我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精神印记。它承载着我童年的欢乐与纯真,见证着故乡的变迁与发展,是我灵魂深处最柔软的牵挂。

故乡的石拱桥横跨在村边那条清澈见底的小河上,宛如一条巨龙,蜿蜒盘踞在河面之上,又似一道横跨天际的彩虹,连接着两岸的烟火人间。它由一块块巨大的青石精心砌成,每一块青石都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承载着历史的厚重。桥身呈优美的弧形,线条流畅而自然,仿佛是大自然与人类智慧完美融合的杰作。桥面并不宽阔,却足够让村民们来来往往,也足够承载我童年的欢声笑语。

小时候,故乡的小河是我和小伙伴们的欢乐天堂。每到夏日,阳光如同金色的丝线,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闪烁着点点银光。我们就像一群欢快的小鸭子,迫不及待地脱掉鞋子,解开衣扣脱掉上衣和短裤,光着身子跳进河里。河水清凉而温柔,轻轻抚摸着我们的肌肤,仿佛在欢迎我们的到来。我们在水中嬉戏打闹,像一条条灵活的小泥鳅,穿梭在河水的怀抱里。

捉鱼摸虾是我们最爱的游戏。我们分成小组,各自占据一片“领地”,然后小心翼翼地靠近目标。眼睛紧紧盯着水中那些灵动的小鱼、狡猾的小虾,双手慢慢伸进水里,试图抓住它们。可这些小家伙们机灵得很,常常在我们快要抓住它们的时候,突然一个转身,从我们的指缝间溜走,惹得我们一阵阵欢笑。有时候,我们还会用自制的渔网,在河里来回拉网,希望能收获满满。当看到网里活蹦乱跳的小鱼小虾时,我们的兴奋之情简直无法言表,欢呼声在河面上久久回荡。

玩累了,我们就会爬上岸,来到石拱桥下休息避阴。桥下的空间不大,却像是一个天然的小窝,为我们遮挡住炽热的阳光。桥洞下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青苔味和泥土的芬芳,那是大自然独有的气息。我们或坐或躺,在青石板上感受着丝丝凉意,分享着彼此捉鱼摸虾的趣事。有的小伙伴会绘声绘色地描述自己刚刚是如何巧妙地接近一条大鱼,却又在最后关头让它跑掉的;有的则会拿出自己捉到的小虾,向大家炫耀自己的“战利品”。笑声在桥洞间回荡,仿佛是一首欢快的乐章,奏响了我们童年的美好旋律。

桥洞下的河水潺潺流淌,发出悦耳的声响,仿佛是大自然奏响的美妙乐章。我们静静地听着,感受着这份宁静与惬意。偶尔,会有几只小螃蟹从河边的石头下爬出来,挥舞着它们的小钳子,好奇地张望着我们。我们会忍不住伸手去抓它们,可这些小螃蟹反应极快,一下子就钻进了旁边的石缝里,让我们又好气又好笑。

上学或放学回家如遇突降大雨,石拱桥又成了我们最温暖的避风港。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河面上,溅起一朵朵晶莹的水花。河水在雨水的冲击下,变得有些湍急,但石拱桥却依然稳稳地横跨在河面上,为我们遮风挡雨。我们匆匆跑到桥下,看着雨幕中的村庄,心中充满了安全感。雨滴顺着桥身的弧度滑落,形成一道道小小的水帘,我们伸手去接那雨滴,感受着大自然的神奇与温柔。雨水打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与河水的流淌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独特的雨中交响曲。

在桥下,我们听着雨声,聊着天,等待着雨停。有的小伙伴会从口袋里掏出一些玉米泡,大家你一粒我一粒地分享着,那份甜蜜和满足,至今仍让我怀念不已。有时候,雨会下很久,我们就会在桥下玩起一些简单的游戏,比如猜谜语、讲笑话,让原本有些无聊的等待时间变得充满了乐趣。

在桥旁,竖着一块古老的石碑。我没有上学的时候,看到石碑就非常害怕,因为那时总把石碑当墓碑,见墓碑就联想到鬼。鬼,我小时候是很怕的。当我读书能识字的时候,一天和几个同学一起涨着胆子用双手扒开石碑上的青苔,仿佛是岁月给它披上的一层神秘外衣。石碑历经岁月的洗礼,表面已有些斑驳,但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辨,那是一种饱经沧桑却又充满力量的字体。石碑上记述着徐竹溪捐资修建这座石拱桥的事迹。原来,在明清时期,村里的人们出行极为不便,尤其是遇到河水暴涨的时候,更是难以过河。每次涨水,村民们只能望着对岸,焦急而又无奈。孩子们上学也常常因为过不了河而迟到,甚至有时候还会遇到危险。

徐竹溪是村里的一位富商,但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财富而忘记乡亲们的困难。他心怀善念,看到乡亲们的困境,毅然决定捐出自己的积蓄,修建了这座石拱桥。他四处奔走,寻找最好的工匠,挑选最坚固的青石,亲自监督工程的每一个环节。在他的努力下,这座石拱桥终于横跨在了小河之上,为村民们解决了出行的大难题。

看到这块石碑,我心中涌起一股敬意。徐竹溪虽然只是一个平凡的人,但他的善举却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了乡亲们的道路,也温暖了后人的心。他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什么是善良、什么是奉献,这种精神如同石拱桥一般,坚实而永恒,代代相传。村里的人们为了纪念他,每年都会在石碑前举行一些简单的仪式,表达对他的感激和敬意。

随着时间的推移,故乡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村里修起了宽敞的水泥路,一些新的桥梁也出现在了小河上。但那座石拱桥依然静静地横跨在那里,虽然它的身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却依然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它见证了故乡的繁荣与发展,也见证了一代又一代人的成长。

如今,我已离开了故乡。但故乡的石拱桥,却始终像一根无形的线,紧紧地牵系着我的心。每当夜深人静,我总会想起在桥下捉鱼摸虾的欢乐时光,想起在桥下避阴躲雨的惬意瞬间,想起那块记载着徐竹溪善举的石碑。故乡的石拱桥,它不仅仅是一座建筑,更是我童年的象征,是我心中永远的精神家园。

我期待着有一天,能再次回到故乡,踏上那座熟悉而又亲切的石拱桥,感受它的温度,聆听它的故事,让那久违的乡愁,在桥的这一端,缓缓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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