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河》
内刊会员
董道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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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5点半，生物钟准时唤我醒来。
时钟滴答滴答一步一个脚印地坚实向前，冰箱站在墙角应和似的发出散热的轰响，老公和女儿沉醉梦乡，他们的呼吸均匀而安恬……
寒假的第一天，心情格外轻松，意识格外清醒。
静谧的时光让人思接千载，美好的东西纷至沓来。那些不知名的善良人，随着记忆的小溪汩汩流淌。不是突然，而是常然！我常常想起他们，想起那些生命里的温暖！
有人说，善良是一种最高贵的精神修养。
我想：“记忆善良，该也是一种高贵的精神滋补吧？”
1
生女儿的那一天，我的老公在武汉一所私立学校教书，没能及时赶回来。剖腹产时，我很害怕，也很无助，有一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躺在手术台上不住地颤抖。“哒哒哒……哒哒哒……”手术室里异常安静，只听见我心脏高频的跳动声。
给我打麻醉的，是位年轻的男医生，白色的帽子和口罩之间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他俯视着我，目光柔和，语调亲切：“你放松一点儿，不要怕，有我们医生呢。你自己听听，你的心，跳得多快呀！放松一点儿吧！”
我恢复了平静，“哒——哒——哒……”心脏跳动的节奏慢了下来。
片刻，“哒哒哒……哒哒哒……”，再次加快。
害怕，是不由自主的！
“放松一点儿吧。你自己听听，你的心脏跳得多快呀！放松点儿，别怕啊……”麻醉医生凝视着我，反复说。
我再次平静了下来。
只一会儿，心脏便就又超速猛跳。
大出血了！我的预感，没有错！
紧急抢救！三个多小时的紧急抢救中，全院的医生几乎都涌进了我的产房，连我那从妇产科退休多年的大妈，情急之中，也穿上白大褂冲进产房。
我听不见我的心跳声了，昏迷了过去。
伴随持久的疼痛，我苏醒过来。
接着又昏迷过去。
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个昏迷又苏醒，苏醒又昏迷的轮回，我终于睁开了眼睛。
模模糊糊中，我看见那双明亮的眼睛，那位麻醉医生的眼睛，一种流动善良、散发职业道德的眼睛，一双铭刻在我记忆中的给我力量的眼睛。
那双眼睛注视着我，没有说话。但透过他的眼睛，我似乎听见了他的话语。
众多医生们在为我忙碌，我能感觉到，却看不见他们在哪儿，唯独那位麻醉医生。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姓李，只记得他很年轻，有一双善良的眼睛。
二十年来，我常常忆起那双眼睛，也曾萌发打听一下他是谁、如今在哪里的念头，但终究只是一个念头。
或许，无需找寻，只需记住那双眼，记住那道光！
2
孩子两岁时，我带孩子到老公任教的私立学校去。
大巴车后排座位上坐着一对母女。女儿看起来有十八九岁，妈妈大概四十来岁。女儿晕车，很厉害的那种，一下子就吐了，没来得及掏出纸。
母亲慌了神，乱了手脚。
我及时地递过去一卷手纸。她们边擦边说感激的话。
我觉得那位妈妈，慈眉善目，气韵不凡。
下车后，那位妈妈对我说：“你们的火车是下午三点的，不如你们到我家去吃午饭，我的侄子下午也乘坐与你同班次的火车去武汉，正好可以结个伴儿……”
“好啊！”不知为什么，我没加思索就满口答应。
有人说，女人一旦做了妈妈，就会少一些顾忌，多一些勇行。她们判断人的好与坏，多凭母性的直觉。
这话一点儿不假。我是这样，那位妈妈也是这样的吧。
中午的饭菜很丰盛，很可口。
那位妈妈用一个很漂亮的塑料的小花碗给我的女儿盛了一碗米饭。我的女儿用小勺匙一下子就把饭打翻在地。我面红耳赤，趴在地板上忙不停地擦拾……
“不碍事，不碍事，我来收拾，你快别弄了……”那位妈妈连声说。
饭后，我们母女俩由她的侄儿陪伴一起去乘车。那位妈妈一再叮嘱她的侄儿好好照看我们，而她的侄儿自然也遵命执行。
生性木讷、疲惫不堪又昏头昏脑的我，竟然愚笨地不知开口问一下他们姓甚名谁。直到今天，我仍然不知道。只略略知道他们是竹山县粮食局的，那位妈妈是有名的贤妻良母。
遗憾贮心，感动久长！
有人说，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
我想：“纯良仁爱之人，岁月不败，祸患不欺！”
让我祈您平安，祝您喜乐，记您美善，传您德行！
3
我是个有福之人，生命里总不乏贵善之人。
火车上，有不知名的大学生逗我女儿并送我女儿小玩具；行道上，有人帮我捡起不小心落下的东西。寒冷时，有人慷慨送炭；炎热里，有人赠我凉风。成功时，有人为我祝福；失意时，有人送我慰安。高兴时，有人开怀唱和；痛苦时，有人与我同悲。玩乐时，有人提醒我光阴珍贵；仇恨时，有人劝说我学会忘记……
我热爱他们，他们都是爱的天使；我珍惜他们，携爱前行的人都有一份儿高贵的灵魂！
有人说，一颗善心，胜似一座庙宇；一次善行，胜过万千祝告。所以，不管是否认识，不问是否值得，我们都要面带和善，手送玫瑰。
铭记善良，传承善良，热爱善良。
坚信善良守恒、运气守恒。
愿大家都雨天有伞，深夜有灯，一生温暖纯良，不舍爱与自由。
愿尘世的万千美好，你我都能不期而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