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胡茂鹏
说来好惭愧,好长一段时间,我一直不清楚秦淮河的确切位置。因为“秦淮河”这个名称中“秦”字当头,便联想到了富有历史气息的古城西安,那儿座落着中外闻名的秦兵马俑,总算是与“秦”字有关,念头里便有了依据,也不再怀疑它的存在。后来,读了朱自清的文章,了解到秦淮河似乎处在南京,但文章并没有明说,只将南京的日光与杭州的进行比对,又让人联想到苏杭一带,便想到了富有水乡滋味的大江南,其中有“河”的影子,似乎又把人们的注意力引到了烟花三月的扬州。这富有历史滋味的秦淮,多半出现在文学作品当中,大概著书的作者确信已众所周知,所以省去一些笔墨,加之没有十分的必要去查证,因此就将它搁着,以至于一直误解。
可我还是惦记着朱自清笔下的秦淮河的涉利桥,惦记那儿昏暗的灯光,河两岸的歌楼,和那稚嫩青涩的女歌喉。那沿袭的歌声,一百年前,人们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一切听天由命,他们过的是怎样的一种生活……还有那炭黑的“七板子”,虽然不及大船阔大,略显得简陋而局促,却是当时一些权贵们的专属,他们借着光影游荡在秦淮河之上,流连于两岸歌楼咿咿呀呀的歌声当中,或许还将那充满苦难的歌声当作一种生活调味品,而谁又知道那卖力的吟唱者背后隐藏着怎样的辛酸与无奈。
2024年初冬,我恰巧来到了南京。南京的大街小巷里,人流穿梭,人们尽情地感受着古都历史的厚重感,悠然地欣赏着金陵城中的优美风光。说来很巧,我也是在“夕阳已去,皎月方来”的时候来到秦淮河的,看到的一切,与朱自清当年来时有了天壤之别了。毕竟时隔一百年了,我们如今的所见一切的美好,是他们当时所无法想象的。
南京似乎很懂得人们的心思,夕阳还没完全退去,秦淮河上的灯火已经上来了。
我碎步走秦淮河的桥上,鞋底下细腻而厚实的石板,无声地镌刻着流淌的历史,让人瞬间更加热爱自己的国土。毕竟,多少年来,南京曾经遭受过洗劫、欺辱和迫害,而最终我们还是战胜了一切,将所有的美好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我站在石桥上,虽然已找不到朱自清所描绘的涉利桥,但是我一点儿也不觉得惋惜,反而感自豪与欣慰,那窄小的木桥也该被宽敞而宏伟的现代桥所取代了吧。此时河的两岸霓光大放异彩,一些特制的筒灯直投到两岸的建筑上,色彩斑斓,营造出一种现代而传统的氛围。
河两岸的歌楼呢,它们去哪里了?那饱含沧桑的歌喉呢,它又去哪儿了?一切都不见了,毕竟时隔一百年了,那曾经的落魄已不见踪影了。我看见,沿河的小楼里,灯火通明。阁楼里,人们悠然地憩息,尽情地品味着当地的美食。南京有许多有名的特色美食,但我比较喜欢的是鸭血粉丝,点上一份慢慢品尝,粉条细嫩而丝滑。名义上是鸭血为主料,但所有的配料却丰富而搭配合理,粉丝入口清爽,不油不腻,不愧为当地特色美食的代表。
我叨叨念念的七板子呢?站在桥上,向远处望去,河流消失在拐角处,看不到一只七板子,而替代它的是,一只只被霓虹装扮得富丽堂皇的现代游船。船只从远处驶来,慢慢由小变大,船上的人们再也用不着担心有人前来讨钱。大概沿岸的风光太美了,游客们不时地举起手机来拍照。
晚饭时光已过,秦淮河上游人更多了。人们走在古道上,走在乌衣巷里,走在古人的生活区中,追寻古人的生活痕迹。
而我印象最深的,是身着古装的美人,她们用自己的热情装扮着秦淮。正当我沉醉于秦淮河的古老韵味时,突然听到锣鼓声渐近,一支古装巡行的队伍从我身边经过,而其中的人儿,多是前来观光的游客所扮演的。
不知不觉,我已在秦淮河边溜达了两三小时了,正当我起了打车离开的念头时,忽然看到了一座影剧院,大屏幕上上演了古装戏《梁山伯与祝英台》,我驻足十几分钟,与众人一起欣赏那令人牵肠挂肚的爱情故事。而戏里的演员们是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来的,再也不是那听天由命的的歌女了。
追影秦淮河后,我庆幸我生活在一个伟大的国度,因为这份祥和而感到庆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