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城宜乡,不城不乡,这是县城一大显著特征,这也决定了在县城工作、生活的人与故土割不断,联系更加千丝万缕。
若干年前,我家搬入新小区,搬迁之初我就坚持己见,要在新居装上座机,其时妻子很是反对家里装座机,“现在通讯这么发达,一部手机就能搞掂一切,平时谁个还用到座机那玩意儿,你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我却不以为然。我的理由是:你用不到不等于别人用不到,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存在的都是合理的,就像网络上可以看电子版的报纸,但有的人仍热衷看纸质报纸;又像消费支付,有的人喜欢移动支付,但仍有人喜欢使用现金一样,家里装个固定电话算是与人方便,再说了,装个座机与家里网络捆绑一起,花不了多少钱的。听后,妻子默然。
2007年8月,其时我担任县内一个村第一书记,上任之初我就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包括家中座机号码)印在便民联系卡上,一一分发给村民。同年8月的一天,记得是个星期六,我在家休息。当我吃过早餐,正准备出门办点家庭私事,家中座机铃声大作,“我家耕牛被人家投放的捕兽夹给夹死了,我家半边家产没了啊!”接到村里一位老大娘的电话,我取消休息,当即赶回村里,经过细致调查得知,安放捕兽夹的,是与这位老大娘同处一个村民组的一个村民,其本意是为了防止野猪偷食庄稼,不想野猪没有夹到,却误伤了人家的耕牛。这事该怎么处理,我找到安放捕野兽夹的村民冯某,可是他一口咬定自己是无心之举,不存在赔偿一说。我找来《野生动物保护法》,明确告诉他私自捕杀野猪系违反野生动物保护法的行为。出于对法律的畏惧,这位村民最终表示出钱赔偿。问题接踵而至----赔多少。对这个,我的意见是还得依法说了算,当事双方对此都无异议。于是,我找到县物价部门相关工作人员,对老大娘家耕牛做出价格评估,最后安放捕兽夹的村民按价赔偿了老大娘家的耕牛损失。事情就此圆满解决。
“叮铃铃叮铃铃”……2016年腊月的一个夜晚,家里电话骤然响起,我披上外套,客厅挂钟显示是晚上2点23分,接上电话,对方急吼吼地自报家门,原来是妻子远在广东打工的二哥打来的,“这么晚打电话打扰你,真的过意不去,我爸(我称呼大伯)生病了,神志不清,这几天在县医院住院,刚才医生打电话对我说,我爸现在不在病床,医生楼上楼下、医院里里外外都找了,就是不见人,麻烦你帮着找一找。”还能怎么办?我用一句话回答:好,你放心!
为提高寻找效率,我和妻子各自骑上电动车,骑行在县城大街小巷上,分头寻找,一路上风狂树摇,冻得人牙齿直打哆嗦,不知何时天空竟又瓢起雪花,路面湿滑,但终究是功夫不负有人,约莫一个半钟头后,终于在街头一角落,找到了瑟瑟发抖的大伯。我们将大伯第一时间送到医院,并托付给值班医生。
2018年5月19日又是一个深夜,家里座机响个不停,急得几乎要哭出来的老母亲,在电话里说父亲突然头昏,很像是中风。接过电话,我一面打急救电话联系医院,一面驾车火速前往父母家,在等待急救车到来的同时,我和母亲联手对父亲实施家庭急救。急救车到了,我和医生一道搀扶着父亲躺上担架,以最快速度将父亲送到医院实施急救。
家里装有座机,接听的不算多,但我仍觉得有比无好,深夜铃声固然让人心惊,但是如果接不上外界信息,那结果或许更加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