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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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厉彦林长篇报告文学《沂蒙壮歌》为例
近年来，新时代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的生动实践和显著成就，为报告文学写作提供了大量生动丰富的题材资源，涌现出许多讴歌新时代乡村建设和乡村振兴的报告文学作品，作家厉彦林的长篇报告文学《延安答卷》和《沂蒙壮歌》即为其中的两部，引起社会的特别关注和读者喜爱。其中，《沂蒙壮歌》在2021年《人民文学》第七期头题首发，同年10月由山东文艺出版社推出，2023年荣获徐迟报告文学奖。
《沂蒙壮歌》取材于沂蒙山区普通的乡村生活，记录了沂蒙老区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坚强带领下，传承和发扬沂蒙精神，走出一条脱贫致富的现代化发展道路。该书由德高望重的贺敬之先生题写书名，字体遒劲灵秀、苍茫豪放，为这部作品增添光彩之余，充分体现出一种肯定和鼓励。在以新时代脱贫攻坚、乡村振兴为背景的报告文学中，厉彦林能够站在时代的思想高度，切实反映沂蒙山区普通百姓的生存图景和历史命运，蕴含着作家对于国家发展、时代进步、百姓安居的艺术内涵。
一
在中国共产党百年的历史中，形成了可歌可泣的红色精神谱系，包括延安精神、井冈山精神、西柏坡精神、沂蒙精神等。这些红色精神主要产生于革命战争年代，随着时代的发展而不断丰富和完善，具有与时俱进的品质。对于有着“爱党爱军、开拓奋进、艰苦创业、无私奉献”内涵的沂蒙精神来说，亦不例外。
厉彦林在对沂蒙老区的发展史进行追溯、讲述的过程中，力求展现沂蒙精神形成发展闪光聚焦的因素和历史轨迹，同时也褒扬沂蒙精神与时俱进的鲜明品质。革命战争年代中的沂蒙老区，村村有烈士、乡乡有“红嫂”，在党和人民军队的培育下，沂蒙精神在血与火的洗礼中形成。该时期的沂蒙精神主要表现为对党和军队无比忠诚和热爱、对共产主义信仰无比坚定，为了人民解放和中国革命胜利勇于牺牲、勇于奉献。新中国成立后，沂蒙人民全身心投入到党领导的伟大建设事业中，战天斗地，改造自然，展现出强烈的主人翁意识和自强不息、艰苦奋斗的精神，赋予沂蒙精神以新的内容。改革开放以来，沂蒙人民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走出一条中国农业农村发展新路，努力实现民族复兴的伟大中国梦，既体现了艰苦奋斗、埋头苦干的优良传统，又显示出锐意进取，开拓创新、敢为人先的精神风貌，谱写了沂蒙精神的新篇章。可见，伴随着历史进程的不断推进，沂蒙精神也在不断丰富和完善。
乡村是广大农民生存的家园，而脱贫攻坚及乡村振兴报告文学书写的最重要的母题就是乡村的发展与进步。“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是党的十九大作出的重大决策部署，是决战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重大历史任务”。厉彦林正是从这个思想高度出发，用了相当多的篇幅讲述临沂市实施精准扶贫、打造“沂蒙特色”之乡村振兴齐鲁样板的奋斗历程，力求呈现人民生活水平由满足吃饱穿暖转向高品质的巨大变化。
这方面通过第四章、第五章、第六章得以体现，从中可见一系列相关政策落地实施。一是持续改善乡村基础设施建设、农村人居环境建设，促进农村文化教育事业、医疗卫生等方面的发展，推进移民易俗、弘扬农耕文明、优良传统等方面的进步，加快农民综合素质和农村文明程度的进一步提升。二是走生态优先、绿色发展的路子，在“依托村庄资源、产业基础，发展特色种植养殖、乡村旅游、农产品加工等产业”基础上，全力打造“山水生态、红色文化、民俗风情”旅游景点，以此确保贫困村有一个特色主导产业和致富门路，使偏僻落后的山村转换成古朴又现代、传统且开放的田园综合体，实现乡村景区化和产业景观化，迎来前所未有的“生态富民”；三是积极对接阿里、京东、苏宁等大型电商平台，让特色农产品搭上互联网宣传和销售快道，有效带动了农民就业增收。等等。由此可以看出，在不断推动脱贫摘帽的进程中，无论是产业壮大升级、基础设施完善提升，还是红绿资源整合、城乡理念的各方融合，都自然融入了乡村振兴的内涵，皆为巩固脱贫成果、接续乡村振兴打下了坚实基础，进而实现了两者有效衔接。可以肯定，这些典型经验可为其他地区提供相应的借鉴参考。
二
长期以来，厉彦林专注于对乡村历史与现实生活的思考，力求在文学创作中实现新的探索和突破。同《延安答卷》的写作方式一样，《沂蒙壮歌》并未采取传统的单项式报告模式，同样选择了全景式纪实写作，即从社会、历史的宏观角度展开写作，牵涉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等诸多层面，其间尽管有人物的描写，但往往是将人与事融入到宏观的社会联系和发展背景之中，力求“论从史出，史由证来；证史一致，史论结合”，呈现出广阔的视野和深邃的思想。这对作者来说，无疑是一种熟能生巧，挥洒自如。
在一幅幅历史画面中，作者把读者带进了波澜壮阔的历史发展大舞台，以党的百年奋斗史和沂蒙老区的历史文化、革命思想、爱国思想、民族思想、人道思想、经济思想等为叙述经线，以老区人民的不懈奋斗为纬线，经纬交织，对沂蒙精神的起源、演变和内涵进行阐述与分析，深入探索沂蒙人民由水深火热走向安居乐业的演变轨迹，书写沂蒙精神在新时代的传承、演变和逐步升华的过程，突显“水乳交融，生死与共”的沂蒙精神特质，进而勾勒出这片红色热土传奇般的史诗性画卷。从这个意义上讲，作者不失为独具匠心，把更多目光集中在生活的新时代，把触觉伸向众所关心的“脱贫致富奔小康”这一重大时代主题，达到与更多的读者贴心、休戚相关甚至是血肉相连的程度，它除了贴近生活、贴近时代、反映时代精神之外，更重要的是，突出了将沂蒙精神转化为具有实践力量的现实意义，成功地吸引了读者的注意。
首先，作者以“‘新中国脱贫故事’的精彩篇章”开篇，以“江山如画”为结语，运用敏锐细腻的思维、大气磅礴的笔调和严谨务实的态度，将笔触伸入到沂蒙老区脱贫史的深处，去彰显“脱贫致富奔小康”的奋斗历程及重大意义，去揭示一个先进政党如何践行“为人民谋幸福、为民族谋复兴”的初心使命，如何使沂蒙老区人民的生活水平从温饱不足迈向小康富裕。
无论是第一章的“精准铲‘穷根’”“精准脱贫长效‘方剂’”、第二章的“抱犊崮下日子红火”，还是第四章的“‘遥烧村’的变迁”“‘光棍村’里孩子闹”“‘千里眼’随降‘及时雨’”、第七章的“一家一户，更离不开党支部”等诸节，均真实反映出沂蒙老区的各级党委和政府，切实把思想和行动统一到党中央和省委指示中来，努力帮助老区人民早日实现脱贫攻坚，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其中，第一章中的“精准铲‘穷根’”这五个字说得很到位，它从根本上说明了精准扶贫的实质性，以及到底要如何铲除这样一条千百年来遗留下来的“穷根”？作者将临沂市这些年的实践经验客观地展示出来，概括出“坚持‘两面一线’，彻底把‘穷根’铲断”。实际上，这些都离不开中国共产党的坚强领导，离不开“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理念，离不开国家扶贫、对口援助、社会帮扶、扶贫搬迁、生态养富、交通致富、电商脱贫、自强脱贫等方面对于铲除“穷根”所起的实际作用，进而揭示了沂蒙老区的扶贫发展史，实质上就是一个由低层次扶贫向高层次扶贫阶梯式探索和递进的伟大进程。可以认为，正是这个进程，让人们深刻认识到新时代的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如何攻坚克难，创造了人类发展史上的脱贫奇迹，彰显了团结一致、顽强拼搏的中国力量；正是这个进程，彰显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体现出党对人民的忠实承诺与践行，以及为此所动的真情、所出的实招、所下的真功夫。
其次，对于一部热情讴歌沂蒙革命老区普通民众的报告文学来说，需要深入研究和认识老区人民的现实主义奉献精神，努力捕捉一个个在精准扶贫进程中涌现出来的鲜活事例和典型人物，如扶贫干部、扶贫企业家、第一书记、党员干部、普通民众、志愿者队伍等等，使沂蒙老区扶贫的各类现场跃然纸上，生动感人。
厉彦林在长期资料积累的基础上，为读者呈现出一群朴实而坚毅、平凡而伟大的新时代的先进群像。他们中，有冲锋在前、勇挑重担的扶贫干部王玉威；有顽强拼搏、倾力奉献、扶危济困的“沂蒙扶贫六姐妹”；有收藏红色珍藏的村民柏钦水；有义务承担修山修塘质量监督的村民朱长庆；有同时考上研究生，且利用假期为村民开设学习班的贫困残疾人赵娟的两个女儿；有返乡创业、带动乡亲们发家致富的有志青年王维、王栋、窦宝友、刘保存、魏长城、李长伟、宋增朋、张建基、王明运、王刚；有连夜为防疫人员赶制200件沂蒙小棉袄的十几位老奶奶；有在村互助养老站照料贫困失能老人的彝族贫困群众；有“一对一”帮扶5317名孤贫儿童的临沂“孤贫儿童志愿者服务团”8000名志愿者；有助力“山区留守阅读工程”的饺子店女老板刘晓。等等。
很明显，沂蒙老区在党和政府广泛动员下，在全党全社会的共同努力下，最终形成了跨区域、跨单位、全社会共同参与的社会扶贫体系和力量。而厉彦林正是以这类人物及事件，突出沂蒙百姓“铭记党恩、永远跟党走”的共同心声，彰显了沂蒙精神在新时代的传承与发扬，即以沂蒙精神为红色引擎，汲取奋进力量，抒写干事创业的豪迈情怀，使沂蒙精神放射出新的时代光芒，为沂蒙老区的可持续发展输入不竭的精神动力。
由此，读者可以加深理解沂蒙精神丰富而深刻的具体内涵，这实质上是一种沂蒙思想、沂蒙心灵、沂蒙人格、沂蒙情操的内核外延。它们由党和人民“水乳交融，生死与共”共同铸就与谱写，不失为中华民族优秀文化、革命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为伟大的民族精神注入了新鲜养分和时代内涵。厉彦林通过析精剖微的分析和实事求是的记录与分析，阐释了沂蒙精神在新时代的内涵与价值，于一定程度上呈现出沂蒙信史的学术价值所在，反映出《沂蒙壮歌》独具一格的特色，从而为读者解读历史记忆，深刻理解新时代的沂蒙精神提供了认识基础。
三
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讲好新时代的中国故事，特别是脱贫致富和实施乡村振兴过程中涌现出来的鲜活精彩的奋斗故事，记录贫困农村旧貌换新颜的巨大变化，以此弘扬中国精神、中国力量、中国道路，是当代作家的职责和使命。许多作家纷纷投身到脱贫攻坚一线，扎根大地，扎根人民，以辛勤的脚力、眼力、脑力、笔力，忠实记录这个时代的历史巨变，描绘这个时代的精神图谱，为时代画像、为时代立传、为时代明德，共同构建“中国故事”的新时代、新阶段、新格局。对于报告文学而言，既要求作品具有真实性、生动性、典型性，又要求作家有较高的思想境界和追求，要在真挚的情感基础上，进行有效的艺术提炼和文学概括。实事求是讲，厉彦林在这方面显然是成功的。这部作品既饱含着作者对党、对沂蒙父老乡亲的忠诚、敬畏和感恩，又饱含着游子对故乡旧貌换新颜的个性化体验与抒唱。
作者以个人视角，即以“我的眼光”和“我的心灵感受”推心置腹，使这部长篇报告文学在叙事中抒情，又在抒情中叙事，呈现出事中融情、情里蕴事、情景交融的创作风格，使得作品既有震撼人心的思想内容，又富有非同寻常的艺术感染力，进而使作品达到了“情深而文明，气盛而化神”。从这个角度讲，《沂蒙壮歌》第八章“精神图谱·灵魂图腾”“沂蒙人民为什么铁心跟党走”“沂蒙精神聚英雄气、铸时代魂”“阐释沂蒙精神内涵的轨迹”“沂蒙精神‘传家宝’”等诸节，既写出了沂蒙老区人民的共同心声，又突出了作者发自肺腑的健康沉思与肺腑之言，显示了一名沂蒙子弟以“我”的视角来书写这一重大题材的艺术魅力。尽管在阅读过程中能感觉到作者的主观情感，但这种情感是随着叙述的展开自然而然流露出来，并非一种外在的强加。事实上，年过花甲的作者之所以要跋山涉水跑遍沂蒙山区的6市18县，在大量深入细致的访谈调研之后完成此书，就是要把新时代的沂蒙精神努力展示出来、创新传播出去，也是想尽一份同心共筑中国梦的力量，激发沂蒙儿女建功立业的自豪感以及奋进新时代的信心与决心，不失为一种可贵的创作初衷与思想情怀。
如果说，厉彦林用“心”去体验作家的现实职责和使命，意味着一次心灵体验和精神升华的感恩感动，去努力传递一部优秀报告文学应有的精神力量和时代风貌，力求使这部记录“沂蒙和沂蒙民众故事”的作品，具有非同寻常的效果和震撼人心的艺术性，那么，读者用“心”去读，则能加深一种理解：尽管沂蒙山在地图上无法找到，但它早已矗立在沂蒙儿女乃至全中国人民的心中！正如《沂蒙壮歌》中所说：“高歌沂蒙山，不是因为山的雄奇、崮的独特，而是共产党人、人民军队和沂蒙儿女水乳交融、生死与共铸造的革命精神、谱写的英雄诗史。所以，沂蒙山不是一个区域概念，而是一种精气神，是在中国共产党历史、新中国历史、改革开放历史、社会主义建设历史上，具有特殊地位、意义、作用的精神高地和基因标识。”从这个意义上讲，《沂蒙壮歌》的确让读者穿越时空隧道进行了一场现代的思想启迪。
应该说，厉彦林的《沂蒙壮歌》从一定程度上显示了作家创作要适应时代的思想性，容易引发读者的品味和思考。纵观这部作品，可以看出这是一曲人类摆脱贫困、共同奔向幸福生活的新时代凯歌，体现了党、国家和人民群众无愧于时代的召唤与需要，凝聚磅礴的精神力量，以必胜的信心、昂扬的斗志、扎实的努力，共同抒写了新时代伟大事业的精彩华章，也将为人类减贫进程贡献更多的中国方案和中国力量。由此而言，读懂了这部书，便读懂了沂蒙精神的新内涵新价值，读懂了沂蒙老区在新时代高质量跨越式发展的新蓝图，也便读懂了“新时代中国故事”的重要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