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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金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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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5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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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株移动的芦苇,根系长在遥远的江南(组诗)

1.赛里木湖

 

我愿意,化成一尾轻盈的高白鲑

栖居于你的清澈

跃龙门的机会,就让给别人吧

躺平,嬉游,我唯一的抉择

 

我愿意,化成一枚碎碎小小的沙石

静静地伴你左右

想起我的时候,随时可以将我淹没

离开我的时候,我便自己沐浴阳光

 

我愿意,化成一朵云

蓬松地飘浮在你的上空

完整地把我的优雅珍藏在你的柔波里

爱情,射穿了我

 

甚至,可以只是一株不知名的野花

一阵不见形影的微风

从生到死,从有到无

都消耗在你摇曳生姿的赛里木湖蓝里

 

可我,只是一株移动的芦苇

根系长在遥远的江南

从此,我的思念有了四千公里的长度

而你,有了八千里之外的亲人

 

2.天山天池

 

是人间,涌到了天上

是天上,坠落于人间

是人间与天上相勾连的隐秘通道

周穆王与西王母的温柔缱绻一直未曾离散

 

用天池的碧蓝,洗却尘世沾染所有的杂质

将洁净重新注入

在天山的高冷中,模仿一朵雪莲花

倾吐心迹的诚挚

 

上上下下的缆车,是马牙山颠遣出的使者

超越云杉的高度

博格达峰,就撩开神秘的面纱

山顶所有的花儿,摇曳野性的率真与不羁

 

登上过天山

雄浑与博大就融入了肉身的轻盈

沐浴过天池之水

凡人也将蜕变成仗剑天涯的英雄

 

最高的,自然是天山之月

穿过西周穿过盛唐,穿过当下的蓊蓊郁郁

最坚的,依旧是人仙之恋

人们络绎不绝,来自大江南北,海内海外

 

3.喀纳斯

 

是瑞士的一片飞地,驻足于此

是江南的一段娇秀,乔迁苍莽

四小时的穿梭,戈壁滩的荒凉,开出了花

喀纳斯,揽我入怀

 

阿勒泰草原宽广的胸怀,有着曼妙的曲线

牛羊群,如星群,点缀于绿色天空

红松,落叶松,云杉,冷杉

白桦树,少女般修长的体态与洁滑的肌肤

 

一只翼龙,酩酊大醉,蹲伏喀纳斯河左侧

月牙贪玩,被一抹蓝色捕获了幻动的形影

晨间的神仙湾,云雾拥着林木,跳踢踏舞

仙人,正在出浴

 

群山,与桦树林,是禾木的守卫

尖顶的木屋与散养马羊的绿草,无声暗示

此间,是前世的故乡

远处雪峰凝视,身旁禾木河,有赤子之心

 

喀纳斯的水啊,是灵魂的清洗液

忧郁与烦恼,瞬间清零

在喀纳斯湖变化无定的蓝色缤纷之中

只想做一个,干净的人

 

4.凌霄峰

 

将自己垫高2800

群山,就匍匐于面前

 

高不可及的雪峰,成了平起平坐的兄弟

遥不可触的雄鹰,成了日常可亲的家燕

 

前方是俄罗斯

左手哈萨克斯坦,蒙古国,在我的右侧

 

暑热在吉克普林穿梭着自由

峰顶的敖包,雪堆正与凉风,雨露相逢

 

金莲花已经漫延成海了

站在凌霄峰之巅,才有望见的机缘

 

朝阳,向你滚来

云,如海,似潮

 

碎片状的石块,已累积了亿万年的禅意

成一座座小型的塔

 

一阵梵音,荡起秋千

清凉与谦卑,隐隐沁入登顶的每一位信众

 

5.魔鬼城

 

土的城,风沙的城

一个男鬼与女鬼融为一体的爱情的城

一群痴男怨女

将平庸雕琢成超拔,将羞怯镌刻成勇毅

 

魔鬼城里并没有魔鬼

魔鬼驻于心中

魔鬼并非天然生就

爱到痴迷就成魔,死不放弃才成鬼

 

是的,只是一些土丘

调动想象力的莹润,才能复活它的灵魂

太多的惊天动地

也不过是一个人,不小心爱上了另一个人

 

要到风云突变之际

才能听到坚固的爱情,有鬼哭狼嚎的质地

你有壮硕,我有美貌

岁月静好时分的相好,风太平,浪太静

 

女鬼就唤作“雅”,男鬼,唤作“丹”

任何外在力量,都没有办法驱离爱情之魔

美丽散尽,地老天荒

真正的爱情,褪去炫目光彩,露出了筋骨

 

6.五彩滩

 

是众神斑斓的梦境

坠落于布尔津湛蓝的额尔齐斯河畔

是戈壁压抑已久的荷尔蒙

终于,喷涌而出

 

额尔齐斯河,安放于北疆的一张古琴

风,与阳光,操弄旋律

土滩五彩缤纷,是奏响了金戈铁马

胡杨绿树成荫,是轻吟着晓风残月

 

此间定有一个旷古未有嗜酒如命的酒仙

但愿长醉,不复醒

左岸,是醉意朦胧时飞扬的神思

右岸,偶尔清醒时想起的故乡

 

一半热烈,一半静谧

一半梦想,一半现实

一半是想入非非,一半是循规蹈矩

一半是本我,一半是自我,与超我

 

7.火焰山

 

没有火,没有焰

只有厚厚实实的热,是确凿的

 

没有春,没有秋

只余“四季皆热”的苦夏

 

没有花,没有草

只有炽烈的岩石与土堆

 

100公里赭红的山躯,挡住了去往天山之路

西行,只可与勇毅为伍

 

慕名而来的叶公们

拍了拍照,发了发圈,然后火速逃离

 

葡萄沟里的葡萄不愿逃避

接纳干燥与炎热,长出了温润如玉的甜蜜

 

8.吐鲁番的葡萄熟了

 

一串串晶莹,攀爬于高高的葡萄架

似格外繁茂的星星,点缀绿色天空

阿扎提大叔正在夸耀炎热的妙处

玛依努尔已经端上了西瓜与蜜瓜

 

葡萄是吐鲁番睁开的晶晶亮的眼睛

香甜,是它温雅的乳名

火焰山的风,与坎儿井的泉

一相恋,就甘甜了一整条的葡萄沟

 

美丽的维吾尔族姑娘,跳起了灵动的舞

粒粒葡萄,像五线谱上跳动的音符

最适合表白的地方,就是葡萄沟了

拂面的热风,会把蜜甜粘满你倾吐的言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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