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天晚上,大仓和妻子商量好了,把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几千块钱准备到城里去买一部液晶彩电。 天麻麻亮,大仓揣着三千块钱急着出门,走进车库推出摩托车,可是怎么踩也发动不起来,他唉了一声,望着车子一筹莫展。
美珍火急火燎地跑到大仓家,气喘吁吁像要哭的样子,“大仓兄弟,帮帮俺,俺家的旺旺病得很厉害。”
“昨天还好好的,咋就病了?”
“昨天看过医生的,晚上老说肚子疼,还发着烧,现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爸又不在,这不,急死人了。”
“嫂子,别急,快看孩子去。
旺旺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连呼吸都不同往常,确实挺严重。大仓二话没说抱起旺旺往外走,美珍心急如焚,脚下片刻也不敢停下来;走了一段路,一辆摩托车停在路旁,车子很高级很酷,大仓一看钥匙还在上面,四下一看,远处有一夹公文包的男子正在打手机,大仓心想机会来了,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美珍。
美珍听了心里忐忑不安颇丸担心,“能行吗?”
“管不了那么多,救人要紧,把旺旺抱好快上车。”大仓做这样的事也是第一次,心里像打鼓,为了救旺旺只有一拼,只见他钥匙一开键盘一摁,车子悄无声息地飞跑起来。
他们进了医院很快做了相关检查,B超结果:急性阑尾炎穿孔。
医生告诉美珍,孩子必须马上进行手术,否则后果难以预料。美珍听后一下瘫了,生命攸关,家属签名只好大仓代签。
手术进行中大仓一直陪在美珍身边,手术完成后旺旺直接送进重症监护室继续治疗,医嘱:全天候24小时密切观察。
美珍在医院守护着孩子,大仓三千块钱也砸进去了,现在又着急回家筹钱。
大仓还未进村便被几个穿制服的陌生人截住并上了手铐。大仓不解,俺没犯事,这是干嘛,俺还要办事去。
“戴总,您过来证实一下,车子是不是您的。”
大仓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刚才腋夹公文包打手机的男子吗?知道自己做这事不地道,忙陪笑脸,结结巴巴地说:“戴总,对不起,俺不是偷您的车子,刚才俺是有急事,现在还您车子来了。哦,俺大嫂叮嘱俺还车的时候跟您多说好话,要多少钱给多少钱。”
“钱嘛,车子就不说了,这样说吧,我今天取消了一个招商洽谈商务会议......现在不是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对对:时间就是金钱。两项加起来少说百来万吧。”
“哇,这么多。”大仓着实吓了一跳,转而陪着笑脸,说:“戴总,没想到给您惹这么大麻烦,真是对不起。”
“是不是又到别的地方踩点去了,然后找机会下手。”其中一个民警说。
“民警同志,您可是冤枉死了俺。”
“以前还偷过什么?”
“以前,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俺偷过五个包子,声明一下,俺一口都没吃。”
“声明?还名声呐,是不是被抓个正着,然后痛打一顿。”
“不是这个样子,后来店老板知道情况后又给俺十个包子。”
“说书吧,《天方夜谭》哪。”大家哄地笑了。
“民警同志,人交到你们手里,至于相关材料我会尽快呈送上去。”戴总绷着脸说。
“戴总,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戴总,戴总,我不是贼,我不是贼......”
戴总钻进车子扬长而去。
大仓被带回刑警大队听候讯问。时值中午,民警下班回家去了,只剩值班警员。这时的大苍手铐在凳子上,一脸垂头丧气。
中午过后,一位气质非凡高贵典雅的少妇走进了交警队,值班民警小徐忙迎了过去,“戴夫人,您可是稀客,到这里有何贵干啊。”戴夫人落座后,小徐立马冲了一杯茶递了过来。
“这么大的事能不来吗。”戴夫人端起茶呷了一口,眼睛却瞟了一下大仓,随即心里扑通一下,这面孔感觉好熟像在哪儿见过,沉思了一下想起来了,是他,没错。她放下杯子走到大仓跟前:“可找到你了,还认识我不?”
大仓用疑惑的眼神审视了一下,然后揺揺头,“夫人,俺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小徐,帮我做一件事,把他背上的衣服掀起来。”大仓背上一条长长的疤痕显露着。“是他,没错!这条疤痕比身份证还硬,它像刀子一样深深地刻在我的心里。”
大仓心里暗暗叫倔,身上有伤痕也是一条罪状,今天叫什么日子,这么邪呼。苦啊,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夫人,您真是冤死俺了,您可别害我......”
“没错,就是你,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这下俺全完了。”大仓把头埋得低低的蔫成茄子。
戴夫人热泪盈眶,手忙脚乱,连忙端了一碗水送到大仓嘴边,“喝吧,干成那样,嘴都开裂了。”大仓眼里噙满了泪水,他哭了。“你先委屈一下,等我把手头的事办完,回头就办你出去的手续。
小徐一头雾水,莫门其妙,“戴夫人。戴夫人,您这是......您没事吧?”
“谁说没事,前几个小时,我丈夫出差车子被人偷了后来报了案,我要亲眼看看他胆子有多大,是否长了三头六臂。他害我老公损失那么大,这次决不轻饶,让他在牢里呆个十年八载出了这口恶气。”
“戴夫人,偷车的人就是他。”
“是他?小徐,是不是搞错了?”
“戴总和民警亲自抓的,还能有假。”
“不,不是这样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小徐,我有话要跟他说,请回避一下,我用人格担保他的人身安全。”
大仓泣不成声,把今天发生的一切竹简倒豆子般全都倒出来。“戴夫人,前前后后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嫂子的孩子还在医院抢救,俺没筹到钱她会急死的,嫂子待俺太好了,俺有难事她都帮忙。那年,老婆逼俺五千块钱哪里去了,俺说贼偷了,老婆一听,倒倒泼泼,又是作死,扑在俺身上手爪子抓,牙齿啃,衣服撕成柳条子,俺全身都是血印子可惨了,还说日子冇法过了逼俺离婚。当时,老婆诛我死的心都有。嫂子赶来好说歹说才平息下来。过后俺把这事只告诉了嫂了。嫂子说,几千块钱说冇就冇了,几年的血汗钱,老婆能不心疼,不是俺说你,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一家人还要过日子不是。就说那次包子的事,那五个孩子你又不认识,好处冇有,背上却落下一道长长的疤,犯得着吗,以后多长个心眼。说实话,俺跟嫂子说,几千块钱救了人家一命,俺不后悔,俺觉得值。”
戴夫人从包里掏出一个很旧的存折递到大仓手里。
“已落很久了,咋会在你手里?”
“兄弟,我就是几年前摔进山沟被你救起的那个女孩,你不但落下了存折,还替我交了五千块钱医药费。大夫都告诉我了,多亏小伙子送来及时,要不然你会变成一个废人。”戴夫人一把搂住大仓的脖子哭了“我终于找到你了,恩人。”
“戴夫人,戴夫人,您失态了,戴......”
“失态咋了,我还就缠上你了,你比我年长就是大哥,比我年小就是兄弟。”戴夫人跟小徐打过招乎后出去了。
一个小时后,戴总和戴夫人来了,他们只是互相看了一眼。
“小徐,请把他手上的铐子打开,他还未吃东西哩,兄弟饿坏了吧。”戴夫人打开饭盒递到大仓手里,如果戴总不在旁边,戴夫人一定会一口一口地喂给大仓吃。想起那次受伤后,戴夫人清楚地记得自己从手术室出来打点滴的时候,大仓用勺子一口一口地给自己喂营养液,后来自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就再也没有见着这位好兄弟,只看见落在床边的一个存款折,戴夫人拿着存款折流着眼泪紧紧地捂在胸口,而且一捂便捂到现在。这次,戴夫人看见兄弟这般模样,眼里一眶泪水在打转,“兄弟,趁热吃慢慢吃别噎着。”
“兄弟,想不到我们竟是以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方式见面,上天真会开玩笑。我夫人把什么都告诉我了。大恩不言谢,现在最要紧的是救孩子,请告诉我你嫂子的孩子在哪家医院。”
戴总出去了,二十分钟后又进来了。“小徐,这位兄弟我领走了,所有的相关手续让我的秘书来处理,跟兄弟们招乎一声,改天我请客。”出了门,戴总拿出2扎大钞交给大仓。“这不是给你的。救人要紧,车子在下面快去吧。”
“戴总,俺知道您们都是好人,俺会一辈子记在心里。可是,俺害你损失了那么多,俺实在赔不起,等俺把嫂子那里的事办完,您还是把俺送进牢里坐上十年八载吧。”
戴总和夫人偷偷一笑,然后板着脸对大仓说“杵在这里干嘛,你的账,我以后再跟你算。老婆,拽我衣服做啥?”
“小声点,别吓着兄弟。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