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祭事

弟兄们商量，本来安排前往化处水母（原来的区管乡）大兴寨，看望年愈九旬的张老太爷，表示一下作为显忠兄的拜把兄弟对老人的一点孝意，并陪他吃顿饭。可遇老人次子妇妇（显忠弟媳）患脑溢血，出院后在家休养，我们若去，感到影响人家，起码他们家人要为我们做吃的，这样麻烦觉不好。所了解情况后，我们又一次商议，改变了主意。并因此由陈明英打电话，在中心大道那边的金地翠园家味餐馆订了晚餐。同时由其妻后来相濡经沫的邓欣荣开车前往水母大兴寨接老人来饭店，与我们相会，共进晚餐。

老人来到我们所在三楼房间，大家看到，都向老人微笑并问好。老人坐下后，开口就问段明发咋不在？看来他对段明发的印象特别深刻。据知情人介绍，老人对段明发第一印象，阿尔及利亚了尊老爱幼方面，主要是他第一次到他家赌谁敢吃滚烫的肉？他吃得眼都不眨，百常豪气，而且还大碗喝酒。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段明发是我们中出名的大孝子，并具有积极向上的情神。他从师范毕业分配工作后，又考去安顺读教育学院进修。获大专文凭后，调到初中、高中都有的普定县一中上课。后来一中办成黔中普定县的高中部，要求老师必须是本科毕业。他又考到西南师大黄语系进修。两年后回来继续上英语课。年来满三十年教龄，他申请退休并得到批复后，应聘民办学校从事高中教育及其管理工作，并如鱼得水。老人对他好学上进的精神感动，所以一来就先问他在哪点？他喜欢并与老人叙说。其实我们这邦弟兄，不论性格或是爱好，或者为人处事上，各有所长，基本上都善于与人交流。但对于精神追求上比较突出的明发，老人印象尤其深刻。我给他说明发有事外出一下，马上就到。说着明发真的就到，我和他一起陪在老人左右。明发未来之前，大家都在桌上手谈，只有我从来不喜欢他们的娱乐活动，这样的场合，要么与人闲谈，要么看手机上的报刊信息，或者看短视频之类。老人到来后，在桌上的一致推举不抽烟也不喝酒的我，负责陪老人聊天。

其实对于麻将，现在时兴一块钱的玩法，只是娱乐，输赢不大，无伤大雅。不过我一直不许欢麻将。一是祖辈都不喜欢，这也算祖传；二是我看到因麻将问题影响到家庭的悲剧不少；三是我在担保中心任职时，那些煤老板玩纸牌赌钱，说是只要我参加，输的是他们的，赢的是我的。我觉得这是陷阱，更坚定了我不打牌有意志。但我喜欢文学，喜欢读写，喜欢与人交流，并且不论老少，乐在其中。年长日久，与人交流，成了我的特长之一。不过段明发比我会玩，除了提前退休，受聘私立学校，当专职英语老师、副校校、校长。除此外，他抽烟、喝酒，打麻将，他会玩的多，交际广。不过，他来后和老人见了面，聊了一会，他和老人打好招呼，就上桌子玩了。看来，陪老人的任务，非我莫属。善于与人交流的我，这个时候正好派上用场。老人说他这一辈有五弟兄，在县政协退体的张耀邦、从民政局退休的张耀光都是他兄弟。看来显忠大哥在世时，年纪轻轻就进入官场，算是有点背景的了。

在老人尚未到来之前，我们商议，不提显忠壮年不幸逝去之事，担心老人因此想起他而伤心。但与老人坐在一起，他主动谈到他的长子、我们的显忠兄。他说显忠早逝，是他命中注定。具体来讲，是他直爽的性各与在乡下工作形成的爱酒的习惯，这样的习惯害了他。他年轻的时候，酒场上从不赖酒，耿直又豪爽，是那种“宁愿肠子穿洞洞，不愿感情起缝缝”的人。他说显忠虽然走了，但他姑娘很争气，年纪轻轻的，就凭着真本事，就当上了局长，算有点出息的。看来，一方面老人并不重男轻女；另一方面对于显忠，他并不因此而耿耿于怀，并且能从宽处着想。也许这是他之所以长寿的秘密之一。他说显忠在世时，对于朋友，过于直爽，特别是喝酒上。那时候他直言劝过，但显忠年轻气盛，再好的话都是水上一棒，咋劝说都不得用。他之所以有这样的命运，与他的为人、与他的性格、与他争强好胜等关系密切。

以前有个和他相识的朋友，喝酒多少都要留下一点，别人要求他做出个年长者的样子，要喝就要喝干净，但他总是说，酒中有渣渣，喝了不好。他每次都会想方设法弄点渣渣在酒中，并拿给大家看。所以这人后来就得了个绰号：杨渣渣。那时候流行一句话：喝酒喝得直，孬死都有七层。老人说，杨渣渣的做法，才是明智的：保护自己的身体，酒场上赖比醉好。说到这里，老人说，哪个都有个年轻的时候，都有冒冲的时候，都有不考虑后果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对于耿直爽快的人，都爱恭维是性情中人，好玩。没想到这样好玩的人，往往不经玩。毕竟古语说得好：凡事有度。如今我们这伙人，差不多都是年过花甲的人了。

老人说到他年轻的时候，到盘县工作，后来觉得那种工作累都不讲，关键是那样的工作，有一种今天不知明天事的苦恼。所以想来想去，没有通过组织程序，自己跑回来。这一回来，在家呆了几年，又悄悄学做生意。特别是改革开放后，他牛马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积累了不少经验，也积累了不少财富。现在他的任务就是坚持每天锻练，适当的锻练。他说，每天早餐后，就出门走路，不快不慢，随心所欲的四处走走。这样的坚持成了习惯，身体到现在没啥大问题，就连感冒都不容易。

他说很多老人，到了他这九十冒点的年龄，耳聋倒退，重三遍四，说话张倒，倒二不着三的。他一直注意不要犯这样的毛病，免得讨人嫌。因为一旦有了这种情况，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正常的人都不爱和你打交道了。如果这样，人就会觉得虽然活着，但活得讨人娘，那就活得无趣无味。

老人还说，他在手机上，不论是微信、或是短视频，或者是AI，或者是抖音，他都会玩。不过，最让他生活上感到踏实的就是游得动，睡得好，吃得香，少让家人担忧。我说显忠属虎，作为我们当年的老大哥，虽然走了二十年了，走的时候才四十三岁，但如果真有阴灵，能看到老人现在活得这样好，他肯定会高兴的。

老人说，他们水母大兴寨有条高速公路通过，还建了座大桥，取名大兴寨大桥。建成的时候，他上在桥上去走路，路管说要罚款，他说占用他家地赔款没赔清，拖时间长了，要罚也是他罚他们！路管觉得和他这样的老人无法讲理，只能边劝说边安全陪护他走下高速。老人说他讲的话，是故意给管护人员开玩笑的。路管见是他是高龄老人，也是故意那样说。

老人说我们这些弟兄，对于他不幸因肝硬化早逝的长子张显忠，二十年了，老人想到他，只感叹他为人太过耿直，特别是喝酒上，爱冲能冲狠，这样害了他一辈子。我说显忠他临走时告诫兄弟们，以后子侄辈一定要告诫他们，只要有谋生本事，好好做事做人，最好不要进入官场，官场之中，人与人之间，往往明争暗斗，有的事防不胜防。

老人说，像我们这邦弟兄，从参加工作那几年开始，一致玩到现在，这样的真诚，这样的深情，真的是很难得。我说我们其实也有矛盾，只不过相互之间，多了些理解，多了些体谅，多了些宽容。特别是作为大哥的显忠，在这方面他带了个好头。他走后多年，陈明英与邓欣荣重组家庭，他们的关系的和谐，十几年来，一直是我们的榜样。所以我们相处一直都很和谐。老人说，小邓不得讲的，对他们家，像显忠一样，不分彼此，把我们当着自家人，我们一家也从来不把他当外人。他尊老爱幼，和睦家庭，大家都感到那份真心，那份诚意，那份热心。他时常去看望他老人。我说，当年我们这些拜把弟兄，他来后，也从来没把他当外人看。他和邱正良，后来融入了我们这个“组织”，相当于我们重新有了一个大家庭。特别是张祖祥，他除了脑瘤，还有点脑梗，他的病情，比我脑溢血严重得多。现在他和我们一起上山，按理他可以不去，但多年的弟兄感情，他坚持要上山拜祭！所以专人扶他上山。我是2019年5月13号在提级交叉巡察工作中突发脑溢血，昏迷十八天，住院三个月。现在恢复得差不多正常了。在我生病期间，我们这些弟兄，一起约起去看望，我说我差点见不到他们了，并因此流下不少眼泪。张祖祥生病后手术，我们都很担心。并相约一起去看望他。但有人提议，为了他的手术，最好等他术后好好休养，休养得差不多了，再去看望。后来他出院回家一段时间后，我们都分别去看望他，鼓励他好好保养。今天上山的时候，弟兄中有人提议，安排一个扶我，怕我上山脚环方便。我说不用，现在好得太多了，可以爬上山去的。要扶就扶张祖祥，他病的时间比我短，恢复得不得我好。

我们一行十几人，最终都一起到了显忠墓前。到了后，我用手折断坟前那窝发枝发桠的马桑柴。我们一行数人，有摆供品的，有倒酒的，有插坟飘的，有拔供桌周围茅草的。由于山上草深林密，没点香燃蜡烧纸。不过，奠酒三下，以示对显忠兄在天之灵的敬意。

人多，我们有意无意中踩平坟前茅草，打整杂木。水果、蛋糕等摆供了一阵之后，大家按排序先后一一叩拜，然后在坟前照了张合影。

守望兄还将坟前山水与合影，在技术相融在一起。在坟山上，陈明英深情述说他走后这二十年来，对于他们的家庭，对于弟兄一如既往的往来，相互间真诚关爱，感受到了春天般的温暖。她说弟兄妯娌，不得哪个拿邓欣荣当外人看，对她也一如既往。

真情深意如酒，越积越醇。墓前的讲话，井井有条中，她那朴实而富有感染力的话语，几次让我努力忍住泪水，却又欲禁难禁地在眼眶中打着转，差点流了下来。

老人听我讲起祭事过程与我们在山上所凭据为，对我们这邦弟兄，伸出大母指，点头称赞。他说有我们这样兄弟记着，显忠在九泉之下，也该安心了。

还没开席之前，守望兄代表弟兄们一片心意，敬老人一个红包，并真诚送给老人祝福。老人推辞不过才收下，并说着感谢的话。老人说，显忠的姑娘张信芯，读书一直很好，研究生毕业后，考到贵阳，前些年，三十多岁时，就提拔当上了局长，算有点出息的。从老人的口气上中得出，他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即使有，也没表现出来，更不要说浓了。在老人看来，作为子孙，不管是男是女，只有能在社会上有点立足之地，发挥出自己的正能量，他都为他们而高兴。这其中，他还一一问到各家子女现在的情况，我都挨一点二的给他作了介绍。

老人说显忠有一个兄弟两个妹，并分别介绍了他们的情况。除了他弟媳现在患脑溢血，出院后外在家休养。他的兄弟和两个妹子，身体都不错，家庭也让人放心。孙辈爱读书，都大有希望。

老人还说，他老伴八十一岁走的，走了十来年了。她在思想上不大有他会想，身体比起他来，要弱一点。不过八十多走了，也属正常。

看来，健康长寿，与思想豁达开朗有关，与良好的生活习惯有关，与自身向体素质有关，与子女健康乐观，并孝心相伴也密切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