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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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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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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晌午

晌午,骄阳似火,毫无保留地炙烤着大地,那炽热的光线仿若无数金色的利箭,直直地射向这宁静的小村落。我站在自家小院门口,出神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日光洒在泥墙上,反射出暖烘烘的光,仿佛在轻声诉说着村子里的悠悠往事。

院子里,一棵粗壮的桂花树肆意生长着,在阳光的轻抚下,惬意地伸展着枝叶。每一片叶子都绿得发亮,边缘带着细细的锯齿,脉络分明,透着生命的蓬勃朝气。微风拂过,枝叶沙沙作响,树影在地面上勾勒出一幅不规则的水墨画,随着风的节奏轻轻晃动,恰似一段充满故事的老影像,每一帧都印刻着岁月的痕迹。正值花期,一簇簇金黄的桂花藏在枝叶间,米粒般大小的花朵挨挨挤挤,浓郁的甜香弥漫开来,萦绕在整个院子,馥郁醇厚,令人沉醉 ,引得蜜蜂嗡嗡忙碌,为这宁静的晌午添了几分灵动的生气。

仔细瞧,树枝上停歇着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热闹“讨论”着。它们时而低头啄食地上的谷粒,时而警觉地抬头张望,黑豆般的小眼睛滴溜溜乱转,仿佛在商议着午后的觅食计划。它们的羽毛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质朴的棕灰色光泽,小巧的爪子紧紧抓着树枝,偶尔兴奋地蹦跳几下。

这时,厨房里悠悠飘出饭菜的香气,那是母亲在忙碌的成果。走进厨房,土灶里柴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锅里的猪油滋滋作响,泛起诱人的金黄色油花。嫩绿的韭菜刚下锅,瞬间在热油里散发出浓郁的香味。母亲熟练地翻炒着,铁铲与铁锅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和柴火声、水的沸腾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一曲充满乡村烟火气的交响乐,让这个普通的晌午满是温馨。

砂锅里,自家腌制的腊肉和鲜嫩的春笋相互交融,小火慢炖,醇厚的香味弥漫开来,那是家的味道,是记忆深处最温暖的慰藉。旁边的大铁锅里,新鲜采摘的青菜在高温下迅速变色,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是乡村田园慷慨的馈赠,每一口都饱含着泥土的芬芳与生机。

不多时,饭菜摆满了家里的木桌。阳光像一层金色的薄纱,轻柔地铺洒在粗瓷碗碟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筷子与碗碟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好似在演奏一首温馨的农家小曲。父亲习惯在吃饭时分享村里的新鲜事,他爽朗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感染着每一个人。母亲则面带微笑,不停地给大家夹菜,那动作里满是温柔与爱意。

有一回同样阳光灿烂的晌午,家里来了多年未见的远方亲戚。大家围坐在木桌前,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农家菜。父亲热情地拿出自家酿的米酒,与亲戚开怀畅饮、谈笑风生,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母亲则在一旁不住地招呼亲戚多吃些,关切地询问他们的生活。亲戚感慨着时光的变迁,却又欣慰于这份情谊从未改变。孩子们好奇地听着大人们的故事,眼中满是向往。阳光洒在每个人的脸上,映照着那一份真挚与温暖,让这个晌午充满了别样的温情,成为一段难忘的回忆。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所有的烦恼都被这温暖和谐的氛围悄然驱散。一家人谈天说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幸福,平日里忙碌的生活节奏在此刻慢了下来,每一个瞬间都变得无比珍贵。

饭后,我在小院门口的躺椅上,慵懒地躺下准备小憩。阳光透过桂花树树叶的缝隙,丝丝缕缕地洒落在身上,暖融融的,就像母亲温柔的抚摸,带着无尽的宠溺与安抚。远处,传来卖货郎的吆喝声,那声音悠长而富有韵律,仿佛穿越了漫长的岁月,在诉说着某个古老而神秘的故事。

院子外,一群孩子在空地上尽情玩耍。他们嬉笑奔跑,小小的身影在阳光下灵动跳跃,欢笑声清脆响亮,在村庄的上空毫无顾忌地回荡,那是属于童年的无忧无虑,也是生活中最纯粹的快乐。听着这些声音,我的思绪渐渐飘远,仿佛回到了自己的童年时光,那些曾经的欢笑与纯真,如同电影画面般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这个美好的晌午,时光仿佛被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拉长。阳光依旧毫无保留地洒向大地,桂花树的树叶依旧在微风的轻抚下轻轻摇曳,乡村生活也在不紧不慢地继续着。就在这一刻,我忽然有所感悟,原来正是这些看似平凡普通的时刻,构成了生命中最珍贵、最难以忘怀的记忆。它们宛如一串串晶莹剔透的珍珠,悄无声息地串联起我们漫长的人生,在岁月的长河中散发着熠熠光芒,成为支撑我们走过风雨、迎接阳光的温暖力量。

我静静地闭上眼睛,全身心地感受着阳光的轻抚,聆听着远处传来的各种声音。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共同编织成一幅生动鲜活的乡村生活画卷。在这个看似平常的晌午,我仿佛真切地触摸到了时光的脉搏,感受到了生命最本真、最纯粹的律动。或许,这就是生活的真谛所在——于平凡之中发现美好,在简单之中感受幸福。

阳光依旧温暖如初,时光依旧缓缓流淌。这个美好的晌午,将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深处,成为生命中最熠熠生辉、最难以磨灭的美好片段之一。即便我深知,晌午后太阳会渐渐西斜,影子会在地面上慢慢拉长,黄昏终将来临,但也正是因为这份转瞬即逝的短暂,才让晌午的阳光显得如此珍贵,让这一刻的温暖如此刻骨铭心,令人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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