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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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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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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阵阵


稍不注意,有了蝉鸣。却不是童年时地声振林樾的歌响,只稀稀疏疏几声夹杂在四处而起的鸟鸣里。近几年好像都是这样的,蝉声不再热烈,像越走越远的童年。

之前一个中医说蝉蜕是一味很好的祛风药,可惜如今已经很难买到了,即使价格炒的很高,蝉蜕仍然稀缺。我感到纳闷,小时候一抬眼,树上墙上随处可见无人问津的蝉蜕,怎么可能会买不到呢。去年在蝉出来的那段时间,我就十分留意,处处走走找找看,结果寻来找去秋天都快飞走了,竟然真的一个蝉蜕也没落下。真是奇了怪了!

昨天下午去爬山。在快到山顶的台阶旁,眼尖的孩子从地上捡起一只蝉蜕。我赶紧抢过来,捧到手上,只见一个空壳皱缩着蜷在手心,小小的,比童年里印象中的蝉蜕小很多。不知是自己的手长大了便看见这蝉蜕小了的缘故,还是如今的蝉变异了蝉蜕也真的变小了?不过也没赖处,小一点才能更好地钻出洞来嘛。小的时候,家里都是土院子,水泥地和马路还很少,每到黄昏傍晚,蝉就约好了似的东一处西一个从松软的土层下冒出头来,再就近选一颗高树爬上去,等着半夜里悄悄蜕壳。我们必须在蝉爬到高处以前捉住它,否则它隐蔽在某个高枝或叶片下面就很难被发现了,即使发现了也很难被够到了。毕竟为了捉一只蝉爬高树也是不值得的。

爬出来蝉的蝉洞有大人的一个指头般粗细,一看洞口的形状判断出这个洞里的蝉出来了没有,再根据洞口处泥土的潮湿新鲜程度判断它爬出来的时间长短,要是被翻起的泥土还新鲜,细心点找吧,说不定就在附近还没爬远,运气好了还能把它找回来。其实蝉在爬出洞以前早就把洞打好了,只留一个小小的占整个洞口不到一半的薄土虚掩着小心观察外面等待合适的时机爬出来。而我们会在它们爬出来以前,猫着腰,拿眼睛细细在地上寻找那些小小的一线天似的不易觉察的小洞口。如果发现了一个,先不要急,一定要敛声屏气蹲下来,轻轻抠掉那一层薄薄的覆土,然后快速地把一根指头伸进洞里,迅速按住紧急往下迫降的蝉的前面那个带刺的大足。如果稍不留神被蝉提早觉察到危险,或者进洞的手指速度稍微慢了点,蝉就在洞里退的没影了。当然,即使按住了蝉的那个大钳子似的脚爪,也不好把它拉出来。毕竟一根指头在细细的小洞里作战,除了小心地按紧那只随时要挣脱的脚蹭着洞壁慢慢往上划拉外,别无它法。有时候就会在划到一半的时候叫那只脚逃脱掉。我们也是有备而来的,这时候就得紧急拿起铲子对着洞往下铲。夸夸夸……掘土的铲子底下飞走尘,即使可能会看到那只往深处逃盾的蝉,但想要再捉住几乎是不可能了。因为不知道蝉有什么秘诀,出了洞虽然看起来爬的慢腾腾,可在洞里往下蹴溜简直像坐了最快的滑梯,逼的人只能跟它说上一声——拜拜喽。

不过,大多数的蝉都是在它出洞以后捉的。只要肯下功夫,一个晚上总能捉到一只,如果刚刚下过雨,可能就会捉到好几只了。也许是被泡过水的泥土松软了,蝉可能是闻到了世界上清新露珠、雨珠的味道,又盘算着选择这时候出洞掘土时少费点力气,就都纷纷不顾危险地爬出来了。不留神间,跟前的树杆上就爬满了这些小东西,有的高有的低,慢腾腾一点一点挪呀挪呀,尽量往最高处攀爬着。再看如今,人类生活的地方不是水泥地就是马路,这么硬的地面,蝉怎么可能爬的出来呢?听着这稀稀落落的蝉音,心中涌上无限悲凉。

那时候多好,一心里看树、盯墙、扒拉叶子找洞,整个黄昏的时光都可以消磨在捉蝉上还觉得乐此不疲。等到终于找见一只——快点快点——把它捏下来放手心细细亲上一番。那对总闲不下来的小钳子先使劲夹一阵,夹起来还真有点儿疼,不过我们争相让它在手上夹着以显示自己的勇敢和不怕疼……

我是很期待亲自看蝉蜕壳的。捉下蝉把它放到一个小盒子里或者罐头瓶里等着它蜕壳。可惜大多只是等到它背上裂开一道缝就累的扛不住睡去了——蝉蜕壳可太磨蹭了。等到第二天醒来,打开盒子,壳是蜕了,可是蜕壳后的蝉一点不比在大树上蜕壳的蝉看起来强健有力,翅膀白白软软的塌拉下来缺乏力量,也不怎么动,折腾来折腾去总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还等着看它展翅飞起来呢,这可如何是好!哎,它怎么这么不争气呢!有时候不忍心就把这个软软白白看起来很难变黑的蝉放到某棵大树上还它自由,但愿它被放生了能快活一点,可往往,那些蝉在当天里就死掉了,再也无缘美丽而宽广的天空。刚开始,我以为只是这只蝉弱小而已,后来试了很多次,凡是被我捉起来的蝉最后好像都不能飞上天空了,当天里,总能在放生的不远处找到它们不再听使唤的身体

我当然是极喜爱这种小动物的,虽然看起来生着一对大钳子,可其实除了对着空中挥一挥,慢慢地往上爬一爬使点力外真没啥大用了,蜕壳前,它们永远都是安安静静的样儿好像什么也不会做。再后来,我不敢把蝉囚禁起来了,好奇玩一会后趁着还没蜕壳就把它们给放走了,第二天放走的地方不见了它们的踪迹,便知道它们爬远了,安全了。有时候也能在放走的附近树干上或角落里发现一只蝉蜕,应该是它们留下的。可能耳畔递来的蝉音也是它们。心里就欢喜起来。

说来也巧,就是白天发现蝉蜕的那个晚上,我们坐在屋里聊天,窗纱上忽然扑棱棱落下一只蝉来。蝉在晚上看不见,是个瞎子。婆婆说。丈夫便找个袋子跑出去一下把它扑住捉起来放进了一个小笼子里。没想到孩子看蝉扑腾只说害怕,又转身去玩自己的电脑了。我提醒说一会给人家放掉吧,便转身去忙自己的了。第二天饭桌上,公公说一早起来发现那只蝉死了。这是我预先知道的结局,如果前一天晚上我执意当即把它放了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心里无比懊恼。不自由,毋宁死。我脱口而出。

再后来爬山,听着高处稀稀落落的蝉鸣,我抬起头不自觉吟出: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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