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春天的河边

《长长的河堤上》

长长的河堤上长出了游人。美人梅、望春玉兰的
花苞在解冻的眼窝里研磨。折柳，编个头冠，
护好那遭受风雨、残荷般破碎的梦想。
沙滩上的脚印会在风波里出没，还有什么
可懊悔的？山水可亲。我们会在地球
这个器官里发育到至善至真，想象每一条河流
配有白鹭美学发射器。燕子从另一个剧情
转折而来，站在瘦金体枝桠上，叫声带有宋韵。
蝴蝶纵火，群山寂色燃烧。气温在上升，
释怀的笑容和水底的云一样，带有汝瓷纹理。

《站在暮春的风中》
暮春的风，拂过肋骨。身体
是个空空的洞穴，离无知的边界
越来越近。清明时节愈觉人生须臾。
或许我们都在一只战国蝴蝶的梦里。

花朵开在去年的空域。天幕上，
风筝排练着舞剧——曾经追风筝的孩子
依然会想起飞翔——在高处，它们
能否看见虚无的墙壁？

太阳升起落下，身上一片无形的叶子
就落下了。这埋着路人甲的土地，
和补天的五色石有相同的元素。有的诗句，
将从大河的调色板中醒来，

鲛人是专业的朗读者。
与垂柳交流，被风吹过的平等。
把一颗鹅卵石拿到手里，它就是
一颗孤独的石头，或者我就是石头的孤独。

《在河边看钓鱼》
花瓣浮动，隐身的仙子用凌波微步，
解锁河水界面。钓鱼人，
正悬丝把脉河水东去的躁与涩。
一条咬钩的鲤鱼，

拉紧了线。和生活中人们的挣扎
互为镜像，也会留下哭泣的泪水。
淡水之外，它是否知道，美人鱼、
贝壳里的维纳斯……这种高盐分的故事？

折皱的倒影，好像被另一根丝线提起——
我曾吞下过一个鱼钩，现已咽到了
心脏，卡在肋骨上。高纯度的酒精、咖啡，
缓解不了间隔七秒发作的疼痛。

鱼钩完成了器官化。声带裂谷变异成
沉默的鳔。我是条哑鱼，剔掉了记忆、
语言，生命和云朵一样轻盈。闲时，
与青萍之下风的幼苗，嬉戏。

《河畔》
美丽月见草铺满河岸，像宁芙仙子
浣洗的轻纱。吃草的山羊
瞥着水中的倩影——她们是否救起
被洪水冲走的尾生？修心的凡人，
需要一条清澈的河——钓鱼、
骑行、露营……打捞神仙的故事。

垂柳飘落下眯眼的陨石，增加生命里的
轻。我曾从一条河上岸，爱情的腮
已退化。忘记了水里的语法。
玩风车的孩子，多像年少的唐吉可德。
风从哪边来？南方之南，
塔希提的暴风雨，抽打着梦的外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