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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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淡的光线里
伸出几阶木楼梯。显然这一刻
不会有人从楼梯上下来
从狭小的窗口，可以看到
时间的碎屑
飞扬不止，像迷糊时看到的
一本古籍里的文字
墙壁上应该有一幅画
应该有一片草地
一座木屋
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小径
应该还有一朵花开着
多少年了，仍然不谢
只是少了几分当初的鲜嫩
我终归没有拾阶而上
只是在门口望了望
我知道，楼上的木质书架上
早已落满了尘埃
那些先哲们的思想
暂时不需要蒙昧的手指
去打扰
秋风吹过山坡的时候
秋风吹过山坡的时候
鸟声将成为
最悠长的唤叫
黑牦牛的肚腹，随着风声起伏
它回望的那一刻
夕阳湿漉漉的
在艰难地降落
有一股股阵痛，像山那边的大海
持续翻卷
其实，我刚刚从海边回来
满身还带着贝壳的腥气
秋风吹过山坡
霜就落在了草木之上
空旷的坡地上
嘁嘁喳喳的是它们
有些过于苍白的脚步声
而新生命落地的时候
黑夜来临......山坡成了最温暖的避所
牛崽的第一声唤叫后
月亮升起。黑牦牛温润的唇边
滴着幸福的汁水
它站立着，像是在独享
第一次做母亲的幸福
而头顶的圆月
更像被谁挑亮的灯盏
使母子的叫声显得更加明亮
静
一枚黄叶在飘
不想对她有何期许
也不想去追她
小路太小
它彷佛没有远方
鸟鸣潮湿。落花是另一种境况
成泥之前
她有让人艳羡的地方
钟声一声声传到山外
山中的人
独自在小路上爬行。他知道
天黑之前，到不了山顶
而飘飞的黄叶
总喜欢低处
静。让他倔强地认为
山顶上
有她更需要的
草已开始枯黄了
草已开始枯黄了
但山坡上低头吃草的牛
似乎不知道，还是和夏天一样
低着头不停地啃食着
全然不顾一个陌生人
长时间的盯视
草已经开始枯黄了
山坡上的石头知道
它通体冰凉
再也不能供两个人偎依、落座
草已经开始枯黄了
但衣衫褴褛的一只黄蝴蝶知道
它犹如醉酒的人
摇摇晃晃，飞往秋天的深处
草已经开始枯黄了
我仍在异地
无助地等待
把我遗忘于荒野的
肯定不是
那只有些恓惶的蝴蝶
晚夕
窗外的高树上，鸟雀欢快的鸣唱
远天里，火烧云变幻着
像生活一样多变
隔壁房间的男女
聊天的声音一会高，一会低
我的茶杯，升起袅袅暖意
无意中，欣赏到了一天中最美的时光
早些时候，我沉迷于一篇小说
魔幻的色彩
胜过于他们漫长的聊天
现在，我放下书
倚窗眺望
时光彷佛是可以触摸到的
他们的聊天还没有结束
这一天，即将从西天边
抽走最后一缕光线
院落
一大片荒草中
长出了几朵素淡的花
干净的，连一丝风的痕迹也没有
有几只蝴蝶
周旋左右
它们有无人打扰的淡然
房门是敞开着的
朽败的有些惊心
门楣上的对联
颜色淡的甚至看不清字迹
好久没有人来了
没人来多好
荒草长自己的
花儿开自己的
有人附身，嗅了嗅那些花儿
其中一朵
因为害羞，扭动了一下身子
又归于平静
无言
鸟雀翻飞。把群山
带出迷雾深处。有人仰躺在山坡上
她看见了长空
看见了云水相濡以沫
有人痴迷于石头
它们的花纹奇幻
它们有来自于远古的记忆
松针悬垂
松果带着满脸的褶皱
不满的滚下山坡
它们不会成为另外的一种石头
“石头的纹路中
有奔腾不止的河流”*
且问源头？
在手中。阳光的翅羽
轻飏而浮躁
你站起来，一声不哼
像一块石头一样，快速跑向坡底
*灯灯诗句。
场景
我仰躺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
高空里，一只鹰不知疲倦的
翱翔着
周围的树木，在风中送来
一块块阴影
时光在静寂里，慢慢的流逝
我头枕着自己的诗集
这么多年
我写下的文字
有多少能够表达我真实的内心？
把文字交给时间
我缺乏这样的勇气
草地茫茫
我和一只鹰，在对峙
但它，肯定不是我文字里
屡屡提及的那只
窗口
我的窗口，又落了一层雪
院子里有早行人的脚印
风吹着树枝
和树枝上的鸟鸣
这一刻，没有人
会经过我的窗外
我一手执杯，一手托腮
望着远山
炉子上滚着米粥
墙上的挂钟嘀嗒嘀嗒
像是在提示
时光慢慢流逝
而我喜欢这样
漫不经心地消磨自己
初冬的第一场雪，持续了好几天
我常走的那条小路
积雪已厚
山坡上的高树，呼啸的光阴里
彷佛有一种执念：
“走出自己，放下余生所有的陡峭”*
*胡弦诗句。
午后的大风
我们围桌
饮着茶水，谈论着诗歌
对人类的影响
窗外的大风中，一只蝴蝶
倾斜着翅膀
吃力地飞过这个秋日的午后
那一年，在狼渡草原
有那么几只蝴蝶
从摇曳的草尖上起飞
迢遥的征途中，它们中有几只
掉了队？
“多好的午后
请尽量飞得远些”
我们暂时还无暇关注
命运这样的大事。不知不觉的
把一壶茶水
喝的淡如世事
我们借着昏暗的灯光
从茶室走出
不慌不忙地进入了
一场秋天的大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