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八”

每当这三个方块字

从记忆的裂缝里钻出来

生锈的警报器突然发出

1931年的嗡鸣

呼吸像被铁钳紧紧攥住 

那是刺刀挑破黎明的疼

那是国亡家破的痛

是几十万亡魂的骨殖

在地下无声叩问

每当我用粉笔写下它们

黑板就抖落满地残雪

窗外的天空突然低下来

松花江开始倒流

渤海湾就掀起呜咽的浪

而粉笔灰落处

绽开一片血色的映山红

每当我领着学生

念出这三个字

教室的空气屏息竖起耳朵

数十万根喉管

在教科书里掀起风暴

有人悄悄握紧了拳头

有人把 “耻” 字的发音

咬得格外沉，格外重

这时我看见

他们眼底的光

正拱开冻土

那些带棱角的字音

正在隆起新的山脉

长成带刺的春芽

刺穿冰封的穹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