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实习

让我一生难以忘怀的津津乐道是曾经在江西实习过。

那是耀水这个大平台为我们提供的平生第一次远行。108名新工同时出发，一拨人赶赴安徽宁国水泥厂，我们这一拨人赶赴万年县江西水泥厂。大部分人都是首次出远门，相信和我一样激动。工人村怡乐园的广场上停着两辆大轿车，众多的家属前来送行，有的人把皮箱放在车的远处，与家人说着告别的话；还有的直接抱起父母哭了。有一位男家长上了车给女儿叮嘱着啰嗦着说了半天，突然想起了什么，复下车跑到大门口的半坡上买了些苹果和香蕉，含着泪送上了车。我真不理解，这么高兴的好事情有什么好哭的，我们这些年轻人真的就让大人们这么不放心！到后来送我的兄弟当兵时才真正理解了家长的心情。

令家长不放心的事情还真的发生了。火车走到一个小站时上来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上车后坐在了我的旁边靠窗户的座位上，又起身把自己的外套脱下，和我们一位同事的衣服并排挂在了一起，坐下，复起，又把右手伸进了自己的挂着的上衣里，手又很快从掩盖着外衣伸到了我的同事的衣服里摸了半天。我第一次出门，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安全防范经验，也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人很快下车了，我突然反应过来了，大喊：“小周，快看你的东西丢了没有？”小周丢了一些零钱和一张车票的事实证明了我的判断是正确的。这是我们长的第一个见识。

第二个见识是，在一个小站停车时发生的事情。我们看到了两个小男孩手里拿着一根长竹杆，杆头上还带着一个长钩子，我还纳闷他们是在干什么。火车开动了，那个拿着长竹杆的男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钩下了我们放在车桌上的一大桶未打开的高橙饮料，另一男孩跑过去捡起来饮料，两人向两个方向作鸟兽散。车上有人立即把头伸出车窗指着他们骂了起来，有人高兴地赞叹：太有才了！

难怪家长不放心我们这些年轻人，我们那次旅行真的“丢人了”。由于车上没有热水也没凉水，想喝水就得买车上有偿售买的瓶装水。我们一堆人用两副扑克牌打着“吹牛”的游戏，叫喊了一路，我的嗓子哑了。车到了一个小站停下，有两个男同事迫不急待地下车了，只穿着一条短裤，光着膀子去给毛巾上浸凉水。车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悄悄地开动了，估计火车就在此站只停了一两分钟。我大声地喊：“快停车，还有人没上车”火车根本不听我的指挥，还是逐渐加速地跑向了东方。车上的人都在笑我。我们看到，那两位哥们在追火车过程中被一位穿着铁路制服的人拦住了。很快就有人给领队反映，说他们的短裤里还有车票。我们乘坐的是慢车，当我们到达南京时，只等了少时他们也坐快车赶到了。

那时候我第一次尝到了啤酒泡方便面是什么味道。没有开水，瓶装水也泡不开，我们就只能干吃方便面并就着啤酒。到了下一顿时，我想变换一下形式，就用啤酒泡了一盒方便面。那时才知道这种吃法是苦的。在同事们的笑声中我倒掉了那碗面，也记住了这次艰苦的旅行。

我们也有为耀水争光的事情。我们在那个万年县的叫作江西水泥厂的水泥车间实习时，有一位同事为我们耀水争了光。当时我们只在耀水上了一年的班就去实习了，没有什么实战经验，但这位同事竟然把这个厂水泥磨子的运转率给提高了不少。他一听就能听出满磨了或空磨了或掉衬板了。他连续给解决了几个磨子的工艺问题，让他的师傅刮目相看。他的师傅把他经常请到家里吃饭，甚至还让他在师傅家里居住。当时我们都感到好笑的是，他们的大窑连续运转了21天就大放鞭炮庆祝不已，而当时耀水大窑的运转时长听说达到了200天。实习一个月后的一天，江西水泥厂给我们开会，一位车间主任在会上给我们做工作说：“你们很优秀，谁想留下在我们厂工作，我保证给你们比耀县水泥厂更优厚的待遇。我和你们厂的厂长边育禄是同学(我们不知道边育原名叫边育禄)，我给他打一个电话你们这50个人我们全要了。我已和你们的厂长沟通好了”这时候我才知道，我们的厂长边育原名叫边育禄。

但是没有人留下，我们对那里的生活和气候太不习惯了。天太热了，实在是受不了。江西的蚊子很大，叮在大腿上就不松口，风扇开到最大也吹不走，只能用手捏死它。很多人的腿都肿了或发炎了或流脓了，很多人天天要去他们的职工医院打消炎针。饮食也不习惯，一天三顿大米饭，馒头里还加有白糖。附近有一户村民脑子开窍，两口子在我们居住的培训中心的院子搭起了临时灶台，专门为我们供应水饺，一块钱10个小饺子，我要吃饱得60个，当时一个月只有100元工资的。我们只能偶尔尝个鲜。

耀水人在南北联谊晚会上的才艺表演令南方人佩服不已。那是耀县水泥厂与江西水泥厂、鲁南水泥厂三家联合举办的一台别具风格的南北综艺晚会。我以临时团支部书记的身份组织了这次演出。队长高继民给我们批了专项资金。我们连续七个晚上在培训中心的食堂里练习小合唱和舞蹈。那八个耀水男子汉一人手上端着一个大碗，斟满了快要溢出来的啤酒，站在江西水泥厂青年活动中心的舞台上，高歌着“九月九，酿新酒，好酒出自咱的手—好酒-----”张宏的领唱那简直是把观众带到了《红高梁》电影的现场一样，那肚皮鼓的劲和发出的犹如他名字一样宏亮的突破音能震山河，能吓退长板坡下的曹兵，当然也乐坏了观众。当唱完最后一句时，八个人一齐把一碗啤酒倒进了嘴里，还故意策划着让啤酒流了出来流进了脖子洒到了地上，然后再合唱最后一句：“好酒-----”最后八人一齐大笑。台下紧接着也是大笑和雷鸣般的掌声。

江西实习时的笑声和掌声是给耀水人的。这掌声在我的记忆里回荡了25年了，犹如那碗酒一样，日久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