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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卓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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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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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兰

退休后的秦皓,日子过得像一杯泡淡了的茶。

每天早晨六点半准时醒来,沏一壶龙井,翻几页报纸,待到八点钟阳光铺满阳台时,他便拎着布袋子去菜市场。儿子已成家立业,偶尔周末带着孙子回来坐坐;妻子李梅退休后比上班还忙,社区舞蹈队、老年大学绘画班排满了她的日程表。

这样的生活没什么不好,秦皓常对自己说。四十年如一日,从机械厂技术员到工业局科长、副局长,再到退休干部,他的人生轨迹清晰得如同用尺子画出来的一般。

直到那个周六的下午。

电话响起时,秦皓正在阳台上侍弄他的几盆兰花。是老厂办的小赵打来的,说是一批老工友要聚会,就在下周。

“秦局长,您一定要来啊,好多老同事都想见见您呢。”

“哎,叫老秦就行,都退休了还有什么局长。”秦皓笑着应允了。

挂掉电话后,他却莫名有些心绪不宁。四十年了,自从上大学离开工厂,他很少回去。那些年他刻意回避着关于工厂的记忆,尤其是关于她的。

柳倩。

这个名字像一枚深埋心底的针,不经意间触碰,依然尖锐地疼。

聚会定在旧厂区改造的创意园区餐厅。秦皓特意穿了件新买的衬衫,对着镜子梳理稀疏的头发时,被李梅瞥见了。

“哟,老秦今天这么讲究,见老相好去啊?”李梅打趣道,语气里却带着她特有的尖锐。

“胡说八道什么,都是老工友。”秦皓皱眉,心里却虚了一下。

李梅哼了一声,继续对着镜子描眉画眼:“我晚上舞蹈队汇演,不回来吃饭了。你少喝点酒,血压高不知道吗?”

秦皓应了一声,逃也似的出了门。

餐厅是由老厂房改造的,裸露的红砖墙和钢铁结构还保留着工业时代的印记。秦皓到时,已经来了二十多个老工友,大家互相辨认着,惊呼着,感慨岁月无情。

“秦局长!不不不,老秦!”当年车间的小王,如今的老王,顶着一头白发拥抱他,“您还记得我吗?小王啊!当年您还教我开机床呢!”

“记得记得。”秦皓笑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过人群。

他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虽然明白不可能——她怎么会来呢?四十年前她就离开了工厂,后来听说去了美国。这些工友聚会,怎么可能有她的消息?

然而就在餐厅角落,靠近那个旧时代留下的铸铁柱旁,一个穿着淡青色旗袍的身影让他骤然停住了呼吸。

那女人正背对着他与人交谈,高挑的身材,盘起的发髻露出纤细的脖颈,站姿依然如四十年前那样笔挺优雅。

秦皓的心脏不合时宜地狂跳起来。不可能,一定是错觉。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与周围人寒暄,却忍不住一次次瞥向那个方向。

当那女人转过身来,时间仿佛骤然倒流。

四十年光阴似乎格外优待她。眼角虽有细纹,但那双眼眸依然明亮如初,只是多了几分沉静与淡然。她嘴角含着微笑,正聆听身边人说话,偶尔点头,姿态优雅从容。

秦皓呆立在原地,手中的茶杯微微颤抖。

她似乎感受到注视,抬眼望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的笑容凝固了,脸色微微发白。隔着喧闹的人群,他们像两个被定格的身影,四周的声音骤然远去,只剩下彼此眼中那个年轻过的自己。

“柳倩?”秦皓不知不觉已走到她面前,声音干涩得几乎认不出是自己的。

“秦皓。”她轻轻点头,嘴角重新漾起微笑,但眼中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好久不见。”

“四十年了。”他说,然后不知再说什么好。

周围的工友似乎察觉到什么,有意无意地为他们留出空间。很快,有人提议参观改造后的厂区,大家纷纷起身离席。

“出去走走?”秦皓鼓起勇气问。

柳倩点点头。

他们沿着曾经的厂区道路漫步,夕阳为红砖墙镀上金边。路旁的梧桐树粗壮了许多,枝繁叶茂地伸向天空。

“没想到你会来。”秦皓终于开口。

“厂办找到我美国的地址,写信告诉我聚会的事。我想……”她停顿了一下,“是时候回来了。”

他们走到老厂房后面的一片小花园,这里曾经是工人们午休的地方。那棵白玉兰树还在,高大,枝叶繁茂,树上挂满了白色的白玉兰花,一片令人舒畅的馨香弥漫着周围。

“还记得这里吗?”秦皓轻声问。

柳倩没有回答,但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怎么会不记得?就是在这里,四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在这棵白玉兰的下面,他们依依不舍地告别——

1975年夏天,工厂里的白玉兰开得正盛。

秦皓作为厂里的技术能手和先进青年,获得了被推荐上大学的名额。政审时,厂领导找他谈话,暗示他与柳倩的关系“影响不好”。

柳倩的家庭成分有问题——她的祖父是旧时代军官,1949年去了台湾。在那个年代,这是足以影响一个人前途的污点。

“小秦啊,你是我们厂的重点培养对象,前途无量。但有些关系……该断则断。”领导语重心长。

那时秦皓年轻气盛,当场反驳:“我和柳倩同志是正当恋爱关系,符合社会主义道德观!”

但当晚回到宿舍,他却辗转难眠。上大学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也是他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他是农家子弟,没有任何背景,只有知识和能力可以依靠。

第三天,政审小组再次找他谈话,这次更加直白:不断关系,就取消推荐资格。

那天晚上,他约柳倩在老厂区后花园见面。夏夜的风带着白玉兰的香气,她却从他沉重的表情中读出了什么。

“是不是因为我的家庭背景?”她直接问,眼睛明亮如星,却已有泪光闪烁。

秦皓艰难地点头,说不出话来。

“那就分手吧。”柳倩说得干脆,声音却颤抖着。

“不,我一定想办法——”

“别傻了,”她打断他,苦笑着,“我们不能和时代较劲。”

那晚他们说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说。夜深了,厂区静悄悄的,只有蝉鸣声声。一轮明月悬在他们头顶,洒下朦胧的月光,照着他们凝重忧伤的脸孔。

他们坐在白玉兰树下,回忆着相识相知的点点滴滴——他是如何被她维修机床时专注的神情吸引;她是怎么欣赏他钻研技术的那股劲儿;他们一起在职工夜校读书,在厂图书馆讨论《红与黑》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分别的时刻终于还是来了。他们站起来,却挪不动脚步。

“再坐一会儿吧,”柳倩轻声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不知是谁先拥抱了谁,那个夜晚最终超出了计划。年轻的身体和情感挣脱了理智的束缚,在星光下完成了最古老又最新鲜的仪式。

凌晨时分,他们在晨雾中分别。柳倩眼中含泪却强笑着:“去上大学吧,你会成为很厉害的人。”

“等我毕业,我一定找你,不管你在哪里。”秦皓发誓。

“别说傻话了。”她用手指按住他的唇,然后转身离去,再没有回头。

秦皓如愿上了大学。第一个寒假他就回厂找她,却得知柳倩已经辞职离开。问遍所有工友,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大学期间,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直到毕业那年,他才从一个老工友那里听说,柳倩去了美国,投奔那里的亲戚。

希望彻底破灭后,秦皓经人介绍认识了李梅——一个没有什么浪漫情怀但家庭成分无可挑剔的小学教师。相处半年后,他们结婚了。

婚后的日子平淡如水。李梅务实能干,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对公婆孝顺,对儿子严格。但她不懂秦皓为什么总爱读那些“没用”的小说,不明白他偶尔望着窗外时的神情。

秦皓渐渐学会了把往事锁在心底,成为一个合格的丈夫、父亲和领导干部。只有夜深人静时,他才会想起那个白玉兰飘香的夜晚,和那个毅然转身离去的身影……

四十年后的今天,站在同一棵白玉兰树下,秦皓轻声问:“当年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了?我找了你很久。”

柳倩望着夕阳余晖中的厂区,侧脸依然如记忆中美得令人心碎。

“我试过告诉你,”她轻声说,“走之前发现自己怀孕了。”

秦皓猛地转头看她,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我去医院打算做掉,”柳倩继续说,声音平静得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但躺在手术台上那一刻,我逃走了。我不能。”

“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说?”她终于看向他,眼中有着四十年的风霜,“我给你学校写过信,告诉你我怀孕了。你回信说……说你已经有了对象,很快就要结婚,请我不要打扰你的生活。”

秦皓如遭雷击:“不可能!我从未收到过这样的信!我直到毕业那年才知道你去了美国!”

柳倩怔住了,仔细端详着他的表情,似乎在判断真伪。

良久,她眼中的冰霜渐渐融化,化作一声长叹:“看来是我们命中注定要错过。”

“后来呢?”秦皓的声音几乎嘶哑。

“我姑妈在美国,帮我办了手续。我在那里生下了女儿,给她取名秦思皓。”柳倩从手提包里取出钱包,抽出一张照片,“这是她二十岁时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有着秦皓的眼睛和柳倩的嘴唇,笑容灿烂如阳光。秦皓的手颤抖得几乎拿不住那张小小的相片。

“她……她知道我吗?”

“知道。我从未隐瞒过她的身世。”柳倩深吸一口气,“事实上,这次我回来,partly是因为她想见你。”

秦皓猛地抬头:“她在哪?”

“就在北京。如果你愿意见她的话。”

“当然!我当然愿意见她!”秦皓急切地说,随即又犹豫起来,“但是……李梅和儿子那边……”

柳倩理解地点头:“我明白你的处境。不必为难,你可以慢慢考虑。我和思皓会在这里待一个月。”她递过一张名片,“这是酒店的联系方式。”

聚会结束后,秦皓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李梅还没回来,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钟摆的滴答声。他坐在沙发上,手里紧紧攥着柳倩给的名片,脑海中全是那个女孩的照片——他的女儿,他从未知晓存在的孩子。

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惊醒了他。李梅哼着歌进门,看起来心情很好。

“聚会怎么样?见到老相好了吗?”她开玩笑地问,打开客厅的灯后却愣了一下,“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没什么,可能就是累了。”秦皓勉强笑笑。

李梅眯起眼睛打量他:“喝酒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血压高不能喝酒……”

她絮絮叨叨地走进卧室换衣服,秦皓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愧疚。三十多年的夫妻,虽然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但李梅为这个家付出了一切。她节俭度日,却从不短了他的吃穿;她严格管教儿子,把他培养成了优秀的人才;他工作忙时,她独自照顾生病的父母直至送终。

如今儿子已成家立业,本该是安享晚年的时候,他却突然多出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儿……

接下来几天,秦皓寝食难安。他试图联系儿子秦明,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明儿性格像李梅,非黑即白,能接受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吗?

周五晚上,家庭聚餐日。儿子一家照例回来吃饭,李梅做了一桌子菜,席间洋溢着天伦之乐的氛围。小孙子磊磊叽叽喳喳说着学校的趣事,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秦皓看着这一切,心里却像压着块巨石。

饭后,儿子陪他在阳台上下棋。秦明突然问:“爸,您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看起来总心不在焉的。”

秦皓捏着棋子的手顿了顿,终于下定了决心:“明儿,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他艰难地开口,讲述了四十年前的往事,以及不久前与柳倩的重逢。秦明听得目瞪口呆,手中的棋子“啪”地掉在棋盘上。

“所以你是说,我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在美国长大?”秦明的声音充满了不可置信。

“是的。她叫秦思皓,现在和她母亲在北京。”秦皓深吸一口气,“我想见见她。”

秦明沉默了许久,最终摇摇头:“妈知道吗?”

“还没有告诉她。”

“您打算怎么跟她说?”秦明的语气中带着担忧,“以妈的脾气……”

秦皓长叹一声。他知道李梅的性格——强硬、直率、非黑即白。这件事对她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背叛和打击。

“我必须告诉她,”秦皓说,“然后去见我的女儿。这是责任,明儿,你能理解吗?”

秦明沉思良久,终于点头:“我理解。需要我在场吗?当你告诉妈的时候?”

秦皓感激地看着儿子:“谢谢,但这是我应该独自面对的事。”

第二天,秦皓约柳倩和秦思皓见面。选择了一家安静的茶馆,他提前半小时就到了,紧张得如同少年初恋。

当柳倩带着一个高挑的年轻女子走进包间时,秦皓的呼吸几乎停止。照片根本没能完全捕捉她的神采——她有着柳倩的优雅和秦家特有的高颧骨,眼睛则完全遗传自他,明亮而深邃。

“爸?”女子试探性地叫了一声,中文带着轻微的口音,“我是思皓。”

秦皓站起身,一时不知该握手还是拥抱。最终是思皓主动上前拥抱了他,那个拥抱短暂却温暖有力。

“我一直想知道您是什么样子,”思皓微笑着说,“妈妈有很多关于您的故事。”

整个下午,他们聊了很多。思皓在美国做建筑师,已经结婚但没有孩子。她展示手机里的照片——她的工作、她的丈夫、她在加州的房子……

“我生活得很好,”她最后说,握住秦皓的手,“我不是来打扰您的生活的,只是想知道我的根在哪里。”

秦皓眼眶湿润了:“对不起,我错过了你的成长。”

“那不是任何人的错,”思皓温柔地说,“只是一个时代的遗憾。”

分别时,思皓再次拥抱他:“我很高兴终于见到了您。无论发生什么,请知道我很感激您给予的生命。”

回家的路上,秦皓泪流满面。他为自己错过女儿的成长而痛心,又为她成长得如此优秀而欣慰。

最难的关卡还在家里。

那天晚上,秦皓等李梅看完她最喜欢的电视剧,深吸一口气:“梅,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李梅关掉电视,疑惑地看着他严肃的表情。

秦皓尽可能平静地讲述了整个故事。随着他的叙述,李梅的脸色从疑惑到震惊,最后变得铁青。

“所以,”当他讲完,李梅的声音冷得像冰,“你背着我有个私生女?四十年了,我一直被蒙在鼓里?”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别撒谎了!”李梅猛地站起来,“那次聚会!我就觉得你不对劲!原来是去见老情人和私生女了!”

“梅,你冷静点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怎么在和我结婚前就搞大了别人的肚子?解释你怎么瞒了我四十年?”李梅的声音越来越高,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我为你操劳一辈子,伺候你爹妈,培养儿子,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秦皓试图握住她的手,被她狠狠甩开。

“我要离婚!”李梅尖叫着,“这日子没法过了!”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秦明站在门外,脸色担忧:“我打电话没人接,有点担心……发生什么事了?”

李梅看到儿子,哭得更厉害了:“明儿,你爸不要我们了!他在外面有个女儿!”

秦明拥抱住母亲,看向父亲的眼神复杂:“爸,你真的刚知道吗?”

“我发誓,”秦皓无力地说,“我也是聚会那天才知道柳倩生了我的孩子。”

经过儿子一番劝解,李梅稍微平静下来,但仍然拒绝与秦皓同卧室睡觉。接下来几天,家里的气氛冰到极点。

秦明每天都会过来,试图调解。但李梅铁了心不理秦皓,甚至开始联系律师咨询离婚事宜。

转机出现在一周后的早晨。李梅突然晕倒在家门口,被紧急送往医院。诊断结果是高血压引发的轻微脑梗,需要住院观察。

秦皓守在病床前,日夜不离。李梅醒来后看到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态度稍稍软化,但仍然不愿多说话。

第三天,秦明带着思皓来到了医院。

“妈,这是思皓,”秦明介绍道,“她想来看看您。”

李梅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优雅的女子,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思皓将一束鲜花放在床头,轻声说:“李阿姨,我很抱歉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您的生活中。我不是来争夺什么或破坏什么的,只是希望您知道,我对您只有尊重和感激。”

李梅沉默着,目光审视着这个“入侵者”。

思皓继续平静地说:“您陪伴了我父亲大半生,养育了我优秀的弟弟,这些都是我无法参与的。我唯一的心愿是,偶尔能与我生物学上的父亲保持联系,但绝不会影响您的家庭。”

她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这是我回美国的机票,下周一的航班。我母亲已经回去了,我留下来只是为了见父亲一面,也见您一面。”

李梅看着机票,表情复杂。

“我从小没有父亲,”思皓的声音微微颤抖,“知道他的存在后,我只是想知道他是什么样子。现在我知道了,他很幸运有您和明弟这样的家人。”

思皓鞠躬告别:“祝您早日康复。我不会再打扰你们了。”

她转身离开时,李梅突然开口:“等等。”

思皓停住脚步。

“你……吃过饭了吗?”李梅生硬地问,“明儿,去给你姐姐买点水果。”

这句话让病房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秦明的脸上绽开笑容,急忙应声出去。秦皓的眼眶湿润了,悄悄握住妻子的手。这次,李梅没有甩开。

思皓在北京多留了一周。她每天来医院陪伴李梅,两人之间的关系虽然仍有些尴尬,但逐渐缓和。李梅甚至开始好奇思皓在美国的生活,问起她的工作和家庭。

出院那天,李梅邀请思皓来家里吃饭。饭桌上,她突然说:“以后每年圣诞节回来一趟吧,磊磊需要学英语。”

思皓惊喜地点头,秦皓在桌下紧紧握住妻子的手。

送思皓去机场的那天,全家人都去了。告别时,李梅出乎意料地拥抱了思皓一下:“保持联系。”

飞机起飞后,秦明看着父母,微笑着说:“这下好了,我有个姐姐可以分担照顾你们的责任了。”

李梅白了他一眼,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你想得美,该你的责任一点不能少。”

回家的路上,夕阳西下。秦皓握着妻子的手,看着车窗外流光溢彩的街道,想起了四十年前工厂里的白玉兰。

人生如四季,有春暖花开,也有寒冬凛冽。但只要心中有爱,无论多晚,都能等到冰雪消融的春天,等到那馨香四溢的白玉兰,它永远的纯洁和美丽,就像人生。

他轻轻对妻子说:“谢谢你的宽容。” 李梅望着窗外,轻声回应:“大半辈子都过来了,还能真拆伙不成?”

车驶过老厂区改造的创意园,白玉兰正在夕阳中绽放,一如四十年前那个夏夜。秦皓这时思潮起伏。

人生如四季,有春暖花开,也有寒冬凛冽。但只要心中有爱,无论多晚,都能等到冰雪消融的春天,等到那馨香四溢的白玉兰,它永远的纯洁和美丽,就像人生。

有些爱,注定错过;有些缘,却能跨越时空,在生命的黄昏绽放出意想不到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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