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下午找兼职,给物品进行分类即可。男女不限,需要研究生,工作很轻松。”
在群里看见这个广告,一向赚钱心急的我立马就联系了发布者。我正准备下个月跟父母宣布不再向家里要生活费了,必须抓住每一个讨饭吃的机会。
发布者很快回复了我,让我明天两点在校门口集合。
“具体是做什么啊?”
“就是给教科书分类,同种书放一起,很轻松的。”
“什么学校这么迟还没发书?”我以为是开学初新书领取前的准备工作,但现在已经三月了,早就开学了。
“没有,就是以前的一些书。”他似乎有些遮掩。
做二手书的。经常混迹于各种兼职之中的我一下就猜到了,便不再追问。
第二天我准时到达,而那位发布者足足晚了十分钟。他打来电话确定我的位置,我一边描述一边准备着发火,这时他已经骑到了旁边,我只好换上了一副笑容。人有见面之情,在电话里可以用语气发泄不满,见面了还是不好把场面弄得太难堪,等下还要合作呢。
“我们迟到这么久没事吗?”毕竟给我一口饭吃,我只能旁敲侧击地谴责他的不守时。
“没事,不用急。”他看起来倒是云淡风轻。
他看起来除了云淡风轻之外,还黄得有些发黑,头发顺从地贴在头皮上,与他狂野不羁的长相不太相容。垂下来的头发盖住了眉毛,只露出单眼皮的眼睛,这让他的眼神显得有些凌厉。交流之后才知道他是学矿业的,和我一样大,已经毕业工作了。每个专业都是有刻板印象的,比如学土木的就是又土又木。而他的话很少,就像矿石一样无言。
他似乎也是在周末找兼职补贴家用。
我们一前一后地前往仓库。原本在大路上骑行着,却在一个拐弯间突然上了山。当发现绿化带变成真实的树木,现代化的城市变成平日里嚷嚷着怀念的农村和大自然时,我开始慌了。这样的场景太像不法活动的根据地了:一条上坡的土路,两侧是灰色的树,地上铺满落叶无人打扫,却又因行人的踩踏而自动退让到路的两旁。不时有一两块蓝色或灰色的贴满小广告的铁皮歪歪扭扭地出现在树的空隙间,铁皮用木棍撑着,围住一圈垃圾。破旧的小房子载着不为人知的用途沉默而阴暗地站立着。
他风驰电掣地上了坡,我的车却因为太小而爬不上去,只好下来推。他在坡上停下,回过头看着我,一言不发,像极了怕我逃跑而进行的监视。
坡的背后是一片村庄。我稍微放下心来,这里并非荒无人烟,还有求救的余地。他带我七拐八拐,巷子越来越深,我刚开始还努力想记下路线,但这一念头在绕过几个一模一样的路口之后就被放弃了。钻进一条狭窄的小路后我突然想到,万一这整个村子都是一伙的怎么办?大学生兼职骗局重重,偏的是他们茫然无畏。
把车停在架空层,我们仍保持着一前一后的状态上了二楼。过道十分狭小,只容一人通过。走廊里不知是没灯还是灯坏了没人修,只能摸黑前进。他掏出一个大学生参加各种考试都会带的透明笔袋——这让我对他的大学生身份有了更可信的依据——从里面摸出一把钥匙,捅进那似乎不需要钥匙就能推开的腐朽木门里。一间极狭小的房间越过木门的阻挡出现在了视线里,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两个已经落了灰的柜子,地上散乱地丢着一些书。趁他不注意,我用手机拍了几张酷似老照片的现场图像,连同定位发给了朋友。“要是我太晚还没回来,记得带人来这里救我。”
“目前就这点书,不多吧。”我闻声赶紧抬起头,发现他正盯着我。
“啊啊,还好,还好。”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就是老板,怪不得不急呢。
“就分个书为什么还卡学历啊?”这种中学生都能干的活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还有学历门槛,是现在职业招聘太卷,研究生才有竞争力;还是研究生学历能找的工作已经大幅降级了?
“因为这都是一些本科的书,我怕找本科的来会偷偷拿走。”
这么一解释,关于求职学历的紧张算是缓解了一点。这哥们倒还有些用人的头脑。
以我研究生的学历,这些书很快就分门别类地堆在了一起。收来的二手书以考研教辅资料居多,考研数学、英语、政治耸成了三座大山,其他专业课的书籍一马平川,高数大物等公共课则是小成丘陵,在这间小屋的床上和地上形成了一片复杂地形带。我被书本砸在地上扬起的灰呛得直咳嗽,小作坊的健康问题值得担忧,无论是员工还是消费者。
原本说好4小时的工作,20分钟就结束了。我沾沾自喜,这回可是捞了个便宜。但胸中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在拿到工资之前还是得摆出任劳任怨的样子。
“我收拾完了,还有什么活吗?”打了六个电话之后,他终于接了。
“你来学校一趟。”他的话像石头轻轻丢进水中,溅起了不多的水花。但我的平湖却泛起了涟漪。
撂挑子是不能的。工资就是驴脑袋前的那根胡萝卜,想要吃到,就得转起来。但驴其实也知道胡萝卜只是诱惑,把该拉的磨拉完,终归是有草料吃的。神奇的是,我凭自己走出了七纵八深的巷子。虽然有一两个路口让我感到迷茫,但我果断跟着感觉对的那条路走,总算回到了正路上。
到了学校,发现他正跟楼管阿姨说话,两人跨下电动车,对面而立,仿佛是两军阵前交锋的敌对将领。
“我告诉你,你不能在这里收书。楼管阿姨一个月就赚千把块钱,还要天天分垃圾,很辛苦,这个钱你要给她们赚。”
他刚收完书,正拿着编织袋装车,就被路过的阿姨抓住了。虽然不算很灰色的产业,但被有着部分官方属性的阿姨发现,总感觉是做了什么坏事,心里有些毛毛的。我在边上停下,假装不认识他,情况不对立马就可以逃跑。
“阿姨,您收书4毛钱一斤收来的吧?别人都是5毛,我7毛钱收您的,我们可以合作嘛,您帮我收,我向您买,我们不是竞争关系。”
“7毛不行,要1块2,我这很多都是专业课的书,一本可以卖到四五块。”
“阿姨,这价格真没您想的那么高,我最多出到一块。先看看您有多少书吧。”
他对我扬了扬头,示意我跟上。我一言不发,跟着一块去了阿姨的储藏间。
储藏间不大,堆满了拆掉折好的纸箱、用麻袋装着的塑料瓶,角落里是三大箱书。他径直朝那三箱书走去。
“这些我全要了。”他干脆利落地说完,就开始干脆利落地用编织袋装书。
“阿姨,您孩子是不是也在这个学校?”他一边说一边手上没停。
“我孙子都上小学了。”
“那您很幸福啊。如果您家有人在这个学校的话,我手上有一些家教的资源可以免费给您。去外面找家教的话中介要收费,有的还会被骗,我这可以免费给您。来,咱们加个微信,以后长期合作。”
用手头现有的资源讨阿姨欢心以换取稳定的货源。我暗忖着,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一年,积攒了可供谈判的筹码,也学会了人情世故的话术。
二手书商被淹没在他梦寐以求的书堆里面,显得瘦小而单薄。不知怎么,我想起了余华笔下的李光头。他喘着粗气整理好一袋,费劲全力用便携式手提秤将袋子提起,“阿姨,这是40斤。”他弯着腰刚好挡住了阿姨看秤的视线,我看见阿姨的脸上散发着不信任的神气。
我拘谨地站在一旁,看着二手书商又整理出几袋——收阿姨的书似乎是临时发生,这可不包在原来的4小时工作里,况且那位置也只站的下一个人。但我还是显得拘谨,露出想干活但站不下的纠结神态,并时不时地扯一下袋子,摆弄摆弄书本。等他整理完,阿姨和我把所有的袋子都搬到了房间外。
“你来这秤,这里更宽。”
“这袋差不多41斤。”
“42,算42。”
他看了我一眼,我做出无可奈何的表情。“行,阿姨说多少就是多少。”他干脆地说。不知眼前这位生意人是没有完全摆脱学生心态,不忍拒绝别人;还是在经济考量后为了长期稳定的货源做了让步。
“1块2一斤哦,说好了。”
“行行行,就给您1块2。”
付完钱加上微信说好长期收购后,阿姨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这么多袋我们怎么搬回去?”我看看那光带人上坡都费劲的车,摇了摇头。
“一人两袋搬过去,多跑几趟,运到坡下我再一袋一袋载上去。我们先把剩下的书放在阿姨不知道的地方,我怕...”
看他欲言又止,我点头表示了解他的意思,这样就不用把险恶的现实或是险恶的揣测揭露得一丝不挂。
他其实搬不动这些袋子。我把两大袋装好车后,他还在艰难地拖动其中一袋。我帮他搬上车后不禁想到,之前那些书他是怎么搞到仓库里去的?体力劳动的合作与互助后会不自觉地拉进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我开始探听他的一些信息。
“像你租那样一个小房间要多少钱一个月?”
“700。”他不再像刚才和阿姨谈生意那样健谈,字句像挤牙膏一样从他的齿缝间挤出。没想到他仍然像矿石一样,沉默而寡言。
“这么小一间就要七百?”或许是有人理解了他创业的艰辛,二手书商重重点了点头。
“你是自己一个人创业吗?”我继续问道。
“啊,是啊。”他眯起眼睛,穿过阻拦了无数车轮向前滚动的红绿灯,看向很远的山。他透露出一股矿石的坚毅、忧郁和深沉。我想象不到一个和我一边大的人究竟下了什么样的决心,不甘于按部就班地进入公司,在没有任何人帮助的情况下自己一个人创业。虽说现在好工作不好找,但将就找一个先让自己活着,并且为更好的职位积累经验还是可以的。自己创业做二手书,物流、仓储、销售、资金链,哪一条没跟上都将是灭顶之灾。而且他还是一个人,真正的盈亏自负,无人帮手。
“怎么样,你要加入吗?”他转头看着我,似乎敏锐地捕捉到了我还未显露出来的意思。矿石显露出棱角。
我笑笑,交通灯变绿了,我缓慢启动,和他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眼下我正需要一笔稳定的收入养活自己。二手书的利润很高,市场广阔,渠道打通了赚钱不是问题。收益固然是有的,但现在要跟一个连名字都还不知道的人合伙干一个刚起步的事业,风险固然也是有的。成功了,我分不到多少钱;但失败了我损失的也只有时间和体力。想象、预测、分析,多种幻象在我脑海中激烈搏斗着,而欲望在一旁冷眼相看,添油加醋。
“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干,我们二八分账。”他以为我的车又开不动了,降下速度来和我并排。
“不是,这分钱定的有点快了,我要想一想。”
“我跟你说,就这两三年了,再不拼我们这一代人就没有出路了!”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论断震了一下。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也不说这个论调到底对不对,我震惊的是身边同龄人还过着被校园保护着的、浑浑噩噩的生活,大多数时候考虑的是去哪里玩和吃什么时,被现实捶打了大半年的二手书商却对人生有着严峻的判断和清醒的危机意识。
“你现在加入的话,我们俩都是原始股,等渠道打通了,你就是这片区域的负责人。”
这大饼画得我猝不及防。原来不管是什么老板,画饼都是必修课啊。
“那你现在有销售渠道吗?通过网店还是什么方式?”一句空头支票可不能打动我,这活儿成与不成的,我还需要更多内部信息。
“我有我自己的渠道。在架子上的货物总有人买,这是超市的逻辑。”
他突然来了几句经济学原理,扬起了得意的笑,有些卖弄的意味。
他对商业秘密的保守态度并没有打消我的疑虑。看得出来,他的货源只有刚刚和阿姨谈的高价收购,以及自己在校园里零散地收一些,完善的商业模式也并没有建立起来。
我陷入ai式的深度思考时,他已经在坡上来回了四次,顽强地将第一趟运来的四袋书送进藏在村里的仓库。
他在仓库看见了我分好的书。
“不愧是研究生啊,效率就是高。”
我只能尴尬地笑笑,上次听见类似的语句是我在帮人运货,一口气搬了很多,得到了“不愧是研究生啊,力气就是大”的夸奖。但这与学历又有什么关联呢?只有干活认不认真的区别罢了。这句话在我听来只有嘲讽和挖苦的古怪意味。
“本来我也考研的,你考上研究生了,我没考上。命运啊。”
这句没由来的比较让我怪不自在的。但不听着又能怎么办呢,他是老板。
“你的启动资金哪来的?”一起搬第二趟的时候,我再次探听。
“我现在工作了啊,攒了一点钱。我明天还有三个家教。”
家教,另一项从大学校园里滋生出来,又紧紧依托于校园的兼职。用家教养活自己的大学生不在少数,而被黑心中介骗取所谓信息费的也不在少数。家教是家长喜闻乐见的兼职,说出去好听,干起来不累,并且能将大学生读书十余载仅有也是最趁手的两件兵器——知识储备和学历优势——充分挥舞起来。但有时距离的限制拉低了家教的时薪,与学生和家长的交流也是必须要面对的一个难题。需要家教的学生程度必然会差一些,学习意愿不高,请家教是家庭情况稍微好点的家长的无奈之举。对学生需要十足的耐心和小心,对家长也要十分客气和尊敬,否则脆弱的雇佣关系很容易因为孩子的一句不想学了或是家长的不满意而瓦解冰消——反正还有海量的候补人选。我干过搬运工,发过传单,洗过盘子,卖过包子,也去过家教和机构。我觉得还是单纯地卖体力更轻松些,只要洗个澡睡上一觉力气就全部回来了。我好像是年轻时的骆驼祥子。这样的想法好像不应该属于研究生学历的人,但把体力劳动看作是脑力劳动之余的身体锻炼,好像就能为我的学位证书拂去一层灰。学历换不来金饭碗,理想也当不成钞票。人类经历了数次的社会分工,脑体分工深刻影响着当代社会。体力劳动者付出着最沉重的劳累,所分配到的社会资源却不一定能够养活一个家。这块砖头,是孩子明年的学费;那袋水泥,是妻子下个月的买菜钱。他们唯一的脑力劳动是计算着扛完这些大包能不能赚来一家人的生计。我敬佩他们,他们靠着自己的努力撑起了一个家,哪怕自己破洞衣裳下的这个家会遭受风吹雨打,但他们坦坦荡荡。
“一天三个家教也太拼了吧?”想到之前做过的一个来回路程需要两个小时,在地铁上只能昏昏欲睡浪费时间的家教我就打寒战。
“不拼怎么办,总不能向家里要钱。对了,你之后打算留在这边工作吗?以后你帮我管这边,我们四六分账,你拿六。”
又一张大饼吗。大饼的一面是信口胡扯和随意承诺,另一面却是人生来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遐想,这也是为什么求职者都知道是画饼,却还是屡屡吃下的原因。我快吃下了。
“我还不知道,可能考公吧。”
考公近年来成了毕业生趋之若鹜的选择,对稳定有保障的生活的向往仍然在一代代人间传承。没有什么好的工作激发热情,不如回老家考个小公务员,故乡的一切都熟悉,衣食住还可以再依靠依靠爸妈,日子安安稳稳。
“考公也挺不错的,现在竞争很激烈啊。”
“那你呢?你以后就做这一行吗?”
“我?怎么可能!我以后要去北京,我可是要成为最好的物理学家。”他在我前方骑着,侧过脸笑着说。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灰头土脸的矿石在太阳下发出了金子般的光芒。他说这话的时候很自信,不像在说一个追逐着的梦想,而是在谈论一个既定的事实。
“你很有梦想啊。”我敬佩他的远大志向,但说出来的话却像是虚假的客套。
“所以我之后做研究需要一个源源不断的资金,等这边做起来了,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来管。”
原来四六分的意思就是只吃四成分红不干活吗?我憋着没说出来。
我们把刚收来的书一股脑倒在地上,开始分类。为了在老板面前露一手, 我特意加快了速度,显示出手脚的麻利。他却在找不到每种书的位置后放弃了跟我共事的机会,立马上升到了管理层,在一旁看着。
“看来这边还是你比较熟悉,我就不在这给你添乱了。”他好言好语地坐了下来,我一时竟没有理由反驳。
“你知道怎么分辨好的茉莉花茶吗?”
他突如其来的话题让我茫然地摇了摇头。
“用纸巾去擦茉莉花茶,好的茶纸巾擦完是干的,而差的茶擦完是湿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还是摇摇头。
“香精。假的茶为了有花香味,会喷上香精。”他再次扬起了得意的笑。“那你知道如果没有喷香精又该怎么分辨吗?”
我仍然摇头。
“真正好的茉莉花茶是没有花瓣的,花瓣泡在水里会有一种奇怪的味道。所以人们会在最后一道工序把花瓣一片一片筛出来,这就是真正的手工茉莉花茶为什么那么贵的原因。”
矿石上怪异地长出了一朵茉莉花。
他看我十分茫然,于是对我解释说出这番话的原因:“我想跟你说的是,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之前想做茉莉花茶的生意,买了好几家的茶叶一杯一杯地喝,喝得我整夜整夜睡不着,最后才喝出来这些结论。现在我们做二手书生意,也得调查市场。”
“我大一的时候就有帮这周边做二手书的搬运,大学周围的竞争对手只会多不会少。”
“是,但学生每年都在换,这种公司是没有什么用户黏度可言的,所以我们要尽快抢占市场,扩张出去。我现在在跟大三的同学谈,争取把他们的书全部拿下。一定要在阿姨之前把他们的书收来,不然我们会很亏。”
他似乎已然把我当成了合伙人,转变为了健谈的一面,开始高谈阔论公司的发展和业务的运营。在怀着前途一片大好的愿景中,我将新收来的书也分好了类。
“行,今天咱们就先到这里吧,辛苦了,我请你吃饭。”他顿了一下,“不过只能吃学校里的食堂。”
拉拢人心又尽量节约成本,同时用真实的处境体现出了他的真诚。“理解理解,”我赶忙回应,“吃食堂就好。”
食堂里照例挤满了人。我拿了一荤一素和一碗米饭,按往常应该再要一碗的,我想了想,还是把拿起的碗放下了。
“你平常就吃这么点啊?”
“啊,对,我菜吃的少,饭吃的多。”他才吃到一半时,我已经把饭扒光了。
“合伙的事,你再考虑考虑。”我们略显尴尬而无言地面对面坐着,他罕见地主动挑起了话题。
“好,回去之后你再给我一些信息,我再想想。”
他端起还没吃完的餐盘,不知是因为吃饱了,还是看我等太久了有些尴尬。把餐盘送到回收点后,我们无言着走到了各自的车前,还是一前一后。
我们互相点了点头,算作告别。
他风尘仆仆地骑上车,骑向他那路途遥远而又势必艰辛的物理学家梦。我转身走回宿舍,还在思考是否要达成合作,思考着这次合作会对我未来的人生轨迹造成怎样的偏移或是推进。
天色暗了下来。
真实姓名:黄延颉
联系地址:福建省福州市闽侯县上街镇学园路2号福州大学旗山校区生活一区
学校:福州大学
专业:市政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