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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中蒲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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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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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夹心面包

李佳收到了老同学小蕊的请柬,是大红烫金的结婚请柬。小蕊还特意打电话过来,那似乎在蜜罐里泡过的声音,显得神秘兮兮。一定要来啊,还有人想和老同学干一杯呢。

李佳心想,小蕊这是又寻着“宝马”坐了?

小蕊离婚的事,李佳早有耳闻。没想到,离婚还不到一年时间,小蕊居然花开二度,又要做新娘了。

小蕊可是一个眼高过顶的人,一些凡夫俗子,是入不了她的眼的。她是一个仰着头,要摘星星的人。刚一迈入社会,她就毫不留情地将大学四年培育的爱情之花连根拔掉。说起她那个大学初恋,真是无可挑剔,人长的帅气不说,还能写会画,才情满满。美中不足的是,和小蕊一样,家是农村的。用小蕊自己的话说,爱情和面包相比,轻如鸿毛。甚至毫不隐晦地说,我就是那个宁可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会坐在自行车笑的人。

小蕊师范毕业后,先是在一所乡镇中学当老师。因为她青春貌美,乖巧伶俐,同事们都很喜欢她。一个女同事暗暗动起了心思。她有一个弟弟,军校毕业,留在省城工作。她父母担心儿子在城里扎了根,再寻个城里的媳妇,时间长了,就忘了回乡的路。于是就张罗着给他寻个家乡的媳妇,有了感情的牵绊,儿子回家的时间也就多了。女同事托人为她弟弟牵了这根红线。

小蕊一听军官这个头衔,那扑闪着的大眼睛顿时射出光芒。这是多好的运气啊,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一只落地的凤凰。她听人说起过,军官是可以带家属的。这门亲事如果成了,自己这只凤凰不就又生出翅膀来了吗?

很快地,她便和军官见了面,不出所料,她的美貌,像是一块吸铁石,一下子黏住了军官的眼睛。军官个子不高,但显得很精神。他话语不多,自始至终,脸上都挂着笑容。那种笑容,就像欲开未开的花朵,含蓄多情,一下子虏获了小蕊的芳心。后来,两个人开始了鸿雁传书。

小蕊的幸福,随着时日愈来愈浓,胭脂一样,一层层涂在脸上。

就在人们都认为这桩喜事已然板上钉钉的时候,不想却出现了变故。

说起这事,也怪小蕊自己,就在军官准备回家和她订婚时,小蕊在这个当口也请了假,并且请的是病假。不知军官的姐姐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小蕊身体有病,是妇科病,而且病得不轻。这个空穴来风,将小蕊憧憬的大城市生活吹得无影无踪。

事后,听说小蕊曾找到军官家里,哭哭啼啼想挽回。并再三解释说,自己请病假只是一个托词,其实真正的目的,是想腾出空来,为订婚做些准备……遗憾的是,小蕊的深情和包着泪的一大堆解释也未能唤回军官的心。

这段过山车一样,开始带给人彩霞般美好的希望,瞬间又将人抛入黑色深渊的恋情,让小蕊像丢了魂一样,变得不思饮食,寡言少语,脸上那幸福的胭脂,也一层层地凋落下来。没几天,小蕊又向单位请了假,这次是真的病了。

后来,一个大老板的儿子,骑着大摩托,三天两头的,到学校找小蕊。每次都是大包小裹的,每次来的时候,手里都会捧着一束鲜艳欲滴的玫瑰花。这个老板的儿子,一米八多的大高个,从头到尾被名牌包裹着,看上去颇有派头。只是一开口,无知无识的嘴脸便暴露无遗。除了胡吹海侃,没有一点涵养和深度。

小蕊是个心气很高的姑娘,绣花枕头的男人不是她想要的。不过对方开出的条件太诱人了。如果她同意这门亲事,对方许诺给她在城里买个大别墅,还要将她调离乡镇,安排她到城里工作。小蕊心里是很挣扎的。她家里条件不好,除了她,家里还有两个上学的弟弟。父母都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泥脚农民,单凭家人是无法改变她的境遇的。她也想再等等,没准会遇到一个更心仪的对象。可是当她看到学校新分来的比她更年轻更有朝气的同事,她的自信坍塌了一大半。于是一咬牙,准备赌一把。半年不到,她就和老板儿子结了婚,如愿地调离了乡镇,到城里上班,并住上了大别墅。

有人说,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小蕊在城里过着丝滑甜美的生活。一晃就是一年。

婚后的第二年,盼孙心切的婆婆,寻上门来,催着他们要孩子。小蕊也想趁着年轻,生一个孩子。可肚子就像盐碱地一样,春夏秋冬过去了,还是空空如也。婆婆催着他们去医院看医生。检查的结果,是她的问题。她一下子惊住了。心想,莫非造化弄人?昔日那条不知从哪儿冒出的,将她的一段恋情无情吞噬的流言,几年之后,竟然恶作剧般,在她身上应验了。

于是,求医问药成了她生活的主要部分。起初,富二代丈夫表现得还算贴心,鞍前马后地陪她看医生,回家还学着用砂锅帮她熬药。没过多久,花花公子的本性就暴露出来。首先失去了耐心,手脚开始变得懒散了,在外面逗留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每次回家几乎都带着一身的酒气。小蕊对此听之任之,不闻不问。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对这个和自己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男人,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甚至对他有些鄙视。是啊,一个大男人,没有文化,没有上进心,没有个正经职业,成天东游西逛,寄生虫一样靠着父母的施舍生活,岂是心比天高的小蕊看得上的?如果不是因为他殷实的家境,她怎会委曲求全下嫁给这样一个人呢。

直到有一天,婆婆带着一个大着肚子的年轻女人来到家里。聪明的小蕊,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她没有愤怒,也没有一丝妒忌,她对自己的反应几乎都感到诧异。看来,这个婚姻在她心里早已没有什么分量了,就像她失血的面容,除了苍白,还是苍白。眼下又搞出这样一出伤她自尊的事,她巴不得赶快和这个人撇清关系。婆婆看她没有撒泼打滚,没有破口大骂,就那么一字不语,呆呆地望着窗外。正是阳春三月,外面那满园的春色,醉人的鸟鸣,被一道玻璃硬生生拦住了。婆婆自知理亏,小心翼翼地,和她说了许多软化,并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会亏待她,让她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最后,她揣着不菲的离婚补偿,一身轻松地离开了那个空荡荡的大别墅。

因为正赶上单位有事,走不开,李佳没能参加小蕊的婚礼。后来听去了的同学说,小蕊,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嫁给爱情了。原来,小蕊这次的结婚对象,是她大学四年的恋人。后来通过不同渠道,李佳才基本搞清楚事情的原委。那个一毕业就被她抛弃的男朋友,现在已经不可小觑了,在仕途上混得风生水起。他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后离异。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两人又走到了一起。据说,小蕊用前婆家给的离婚补偿,买了一套亮堂堂的大房子。

我不由得想,小蕊的爱情,是不是更像一块夹心面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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