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夜幕是垂落的丝绒棺盖，

纯白的心，

被蒸馏成一滴死酒精的遗像。

我接过它，

像接过一封未拆的讣告，

指尖滑过，便结出霜的鳞片。

红色的眼睛，忽然失重——

在镜面的斜坡上，

它摔成碎瓷，

每一片都映着，

一只不肯闭合的瞳孔。

蝴蝶以灰烬为翅，

悄然入席。

它不饮，不语，

只将触须探入床头的虚空。

那里曾有呼吸的余温，

如今只剩，

一缕未寄出的信，在风里打结。

小臂如枯枝，

拖拽着，

那浓稠的、发酵的黑色空气。

它不是夜，

是凝固的时辰，

是时间溃烂后，

渗出的脓。

寻常被折叠，

像一件褪色的睡衣，

埋进土里。

根须啃噬它的纽扣，

而泥土，

正用静默，

缝合大地的裂口。

渡鸦衔来十三月的残片——

那本不存在的月份，

黯淡如被遗忘的经文。

它反哺着，

反哺着，

将腐烂的月光，

喂给，

喂给空荡的巢。

我相信，

总有一杯水，

在宇宙的背面，

突然燃烧。

它不沸腾，

它点燃玉帝的美梦——

那梦，

是琉璃的茧，

裹着您，在另一个世界，

缓缓漂浮。

而我在此，

听寂静，

如何把万物，

翻译成，

无声的雪。

2025.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