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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东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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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岘峰之秋
风在树梢上签署遗嘱,
枫叶以斜体滑落,
像未寄出的信笺,
蜷缩成褪色的修辞。
有人把落叶钉在日历上,
说:一日,一枯。
可我见过叶脉在霜中延展,
比时间更执拗,
比“明天”更不愿坠落。
我在暖阳的裂隙里——
那午后,冬的盔甲正悄然瓦解,
三影并行,踩碎寂静的语法,
向峰顶攀去,
像三句未完成的诗,
执意押上“抵达”的韵脚。
风吹过树梢,枫叶缓缓飘落,
有人将落叶和日历划上了等号,
但我认为,叶子要比日子更耐掉,
它们躺在地面上,
默默忍受着风的侵蚀,
却仍保持着生命最后的尊严。
我选择一个暖阳普照的日子,
去爬那已经被寒意裁剪去许多足迹的东岘峰,
沿着蜿蜒曲折的小径而上,
一路欣赏着秋天的景色,
枫叶如画,
松树挺拔,
湛蓝的天空中,白云悠悠地飘荡,
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感受着大自然的美好。
当我抵达山顶时,
恰逢夕阳西下,
地平线上的太阳向着山脉落下了一半,
像是要把连绵的山脉尽收入腹中,
我理解这种萧条,
像是久病初愈的人,
感受到了身体恢复健康的喜悦,
也体会到了大自然的魅力,
感受到了生命的坚韧。
足迹被寒意剪去大半,
山径瘦成一条褪色的丝线,
而我们,是针尖上
不肯缝合的迟疑。
当山顶终于吞下最后一级台阶,
夕阳正被地平线缓缓对折,
半枚铜镜沉入幽谷,
另半枚,
悬在我睫毛的悬崖。
此刻,风不再签署遗嘱,
它只是诉说:
落下的,未必是终结,
而是光在叶背,
写下的另一种升起。
2025.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