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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东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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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马
我们蹚过的河,在月光下翻身,
水纹里游着旧日的蹄声。
峡谷低垂眼睑,像一位守誓的僧,
风穿过它嶙峋的肋骨,不发一言。
明月仍是那轮,未改姓氏,
照过你我,也照过荒原尽头的孤坟。
它不说破,只是静静铺开银霜,
像一封无字信,寄往天涯的远方。
夜从不泄露谁曾仰头饮星,
也不追问哪匹野马不肯归栏。
我们解鞍,卸下尘土与疲倦,
把缰绳交给风,任它卷成一圈圈年轮。
不用马厩,不用钉蹄的铁匠,
我们自带阵仗——四蹄踏响雷鸣,
鬃毛里藏有隔夜的草籽,
落地便生出春天。
我们用枯草编花环,戴在角上,
像戴过荆棘,也戴过荣光。
没有墓碑能刻下奔跑的姓名,
但每道山脊,都记得我们的形状。
天涯不是终点,是出发时的回望,
是野马奔过,却不曾踏碎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