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咚,滴――咚――”,那是我在崇山峻岭的最深处,起步的声音。
我是洢水河,从伊水村的一深山峡谷之中来,缘自幽深的石隙。当我从那石隙缝里蹦出的时候,我用清脆的滴咚声,向梅山大地传递出我的初心:用我的甘甜滋润草木,润物无声。
那石隙在茂密的原始林间掩着,是我的源头。嶙峋的怪石突兀,我细小的水流,在那怪石上泻下来,把那岩身弄得湿漉漉的。许多如同我一样的水滴,在这幽谷里呼群引伴,逐渐汇成了一股小小的涓流,流淌在幽静的石缝间。我和伙伴们在石缝里欢腾,时而潺潺,时而哗啦,溅起的朵朵浪花,潮湿了溪涧边的岩石和泥土。溪涧边的草木,被我们滋润而疯长着,彰显出非常旺盛的生命力,在溪岸生长得密不透风,为我们的纯净,织成了一道严实的翠绿屏幕。我感恩大山孕育了我的生命,使我能欢快地享受生命流淌的气息。当我不舍昼夜在母亲的怀里游离时,我的眼睛里全是满满的湿润的感激。
守着一颗初心在走,一路被滋润着的花儿草儿,招蜂引蝶,韵动的生机是多么的玄妙;草木把根儿延伸至我的躯体,我让它们吮饱喝足我的甘霖,它们便能林荫蔽日,引得来百鸟争鸣。我用流动着的泉水叮咚,赋着天籁之音,伴奏着风声、鸟鸣和鸟儿扑翅声,在山间回荡起一部交响乐章。
对我的源头怀着炽热情怀的诗人文友,驻足山前,听着这玄妙的乐章,如痴如醉;一群画友摄影迷,望着这如画美景,醉眼迷离、忘返留连。
我毛血细管的一支在洢水村一个斋家冲的小地方。在斋家冲,为了弄清我的真容,一群文人墨客来了。可我的深闺并不那么好闯:漫山遍野的杂草荊棘,为我安上第一道防护网,让人喟叹“进山难,难于上青天。”;溪涧间,林荫如盖,藤蔓丛生,闻水声,如鸣琴弦,却找不到闺门,此为我深闺第二道保护屏障;溪床乱石穿空,清泉时而石上流,时而岩下钻,泉水浸染着岩石,不少岩石滋生着青笞与绿幔,人若踩上去,滑得人仰马翻,被动喝上泉水事小,伤筋断骨体大。有了这三道保护网,许多弱不禁风或胆小如鼠者,自然而然望而却步。这得天独厚的屏障,让我在出山口之前,一直都保持着原生态,天生丽质。
这些舍得一身刮的文人墨客们,在与我同名的行政村支书李惠卿带领,越过一段窄窄的田坎之后,便深入繁茂的林子里,东奔西逐,追寻我的出处。李支书在前头,手握柴刀,砍开刺丛,踩出一条小径,那群文人墨客,紧随其后,手脚并用才能与我零距离接触,时不时有人扑通一声,跌入溪流之中,活脱如一头水牛。
这并没有捣碎他们探寻我神秘面纱的热情,他们每到一处,或用像机、或用手机,不停地拍摄我在石隙中流淌着的身影。他们抬头望着断崖处,疑是前无路,却见向导早已攀缘而上,指导身后的人们,一步一步地攀爬上去。这让这群人,体验到步步惊心的奇妙。我亦为他们勇往直前的意志所折服,灵动的泉流,奏响我的迎宾曲。
我另一支毛血细管在伊水村的老屋冲。那根毛血细管,藏在山崖下,被茂密的植被掩盖着。还是那群探源者,风尘仆仆地来,带着期许。村支书李惠卿,仍旧作为向导,引领着那群人向我靠近,他们沿着新安古道逶迤抵达断崖边,未见其形,先闻我声,我在断崖下面的岩隙里欢唱着。泉水的叮当,像是一支催魂音符,吸引着他们如同一只只猿猴攀缘而下。当他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抵近谷底,一股水流从崖口倾泻而下,欢蹦乱跳地注入一个小水潭。这一幕让人联想到了花果山的“水帘洞”。李支书像是发现了奇珍,朝那个小水潭扑腾而去,那群人甚是疑惑。
“捞九齿钉耙”李支书朗朗笑道,“上次我们先期探源时遗落在此潭中的。”明明看得见,伸手却摸不着。旁边一两人,就地取材,用树枝做成一个带钩的木棒,递给李支书,终于捞上来一个铁耙,酷似天蓬元帅降妖伏魔的道具。原来李支书剔除“水帘洞”周遭杂草刺丛时,铁耙从木柄处滑落,跌入这潭中的。
这一小插曲,凭添了“水帘洞”的神秘感。
寻源者从这“水帘洞”顺流而下,其底皆为石,岩石奇形怪状,似虎驻,似龙盘,似鹿逐,似狼奔,似豖突……真乃鬼斧神工之象,这些寻源者皆叹为观止。
我则在穿行于石隙之间,如琵琶女弹弦其中,“轻拢慢捻抺复挑,初为《霓裳》后《六玄》”,“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探源者独具慧眼,将我的真容,摄进他们的影像中。他们的身影,在犬牙交错的岩隙间穿梭,成为我源头最靓丽的一瞬。
这群探源走后,客去主安,我仍无忧,缘自有一颗清纯的心;我无畏,缘自有一种渴望大海的心愿。我无忧,感染着水族精灵,它们在水里感受自由自在的快乐;我无畏,坚定着溪涧两岸的执着。
一小水潭在前方等着我。当我哗啦啦地跳跃着流入这个小水潭中时,小水谭荡漾着粼粼波纹,将我紧紧地搂入她的怀中。我在享受着母亲般轻柔地拍打抚摸,不知不觉地想着要在小水潭里安然入睡。
“你不能睡,一睡就成一潭死水,你的初心就成了泡影。”我朦胧中似乎听到母亲的告诫与叮咛。于是我揉了揉我的朦胧睡眼,在小水潭里舒缓地游走了一圈,在小水潭里形成了一个漩涡后,毅然决然地告别了安闲,向小水潭的出口疾步流去,踏上了再出发的征途。
我依然哗哗然流淌,一路踏着的歌声,那是迎接同伴的欢迎曲。那些同伴也如我,缘自大山某一处深幽的岩隙。一路上均有不同出处的同伴加盟,在大山里汇聚,我们的气势也因此也愈来愈大。
我们走的路,非常地曲折坎坷,时不时有巨大的石岩亦或是山体,挡在我们前进的路途。我们曾试图冲破石之阻挡,但我们的力量还很柔软,我们卷起的水花,也只能将这些石头冲刷得圆滑光溜,无法将它们掀走或击破,我们只好艰难地将其绕开,顺着其边缘流向远方。我们克服着阻力,继续沿着即定的方向前行。我们仍旧是一路欢歌,本着初心不改的愿景,施展着我们的柔劲,不间断地追求着属于自己的梦想。
我们仍在向前,仍在不停地吸纳有奔海梦的同伴向前。因为志同道合的朋友越来越多,所以我们渐渐地由溪涧汇成了小河,再由小河汇成奔腾的江河,日夜不息地在追梦路上奔流不息。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在华夏大地稳稳生根。在人们的精心呵护下,我们才有清秀的面容。
伊水村,我起源的村庄。水有源来树有根。我将铭记伊水村这片物华天宝之地,用我的真容,融和梅山文化的根脉,一心向海而生,构筑起与人类和谐共存的胜景,谱写文旅兴村的赞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