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贾亮的头像

贾亮

网站用户

散文
202505/30
分享

端午时节忆“粽”香(散文)

2025年的端午佳节即将到来,或许你与家人围坐享受美味的“粽子”,或许因故远行,独对一窗粽香。

每年的端午节到来,我总会想起母亲做的“粽子”的味道。家乡的“粽子”不用粽叶包起来,父老乡亲们称呼它叫“凉糕”,这种“粽子”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做的。别人做的凉糕味道怎么样,我不清楚;我只喜欢母亲做的凉糕,那是一种家的味道,母亲的味道!母亲用黍米和江米做成的凉糕,黄白相间色泽鲜亮,微凉的糕体柔柔糯糯。恰到好处的甜味混合着果干的果香与微酸,酸甜适中非常可口,绝对能让你心情变得非常愉悦,不知不觉升起淡淡的幸福感。这是我儿时至今数十年对母亲做的凉糕一以贯之的感觉。

童年,每至端午清晨,我总爱趴在窗边,看檐下悬垂的艾草与菖蒲,听着母亲叫我回家系“五彩绳”,嗅着粽叶的清香,数日历上母亲用红纸剪的“端午安康”红圈。那时的端午,是糯米与黍米的缠绵,是一块块“黄色的糕”系住的童年欢愉,更是乡土记忆里最鲜活的画卷。

我生于六十年代,家贫,节日是贫瘠岁月里的一抹亮色。端午前夕,母亲总要为我们做一顿香甜的凉糕。父亲则去河滩割艾草,扎成一束束悬在门楣。我们兄妹围坐土灶前,看母亲如何做凉糕。母亲早早备好食材:江米、黍米,还有为数不多的果干和红枣。她先将黍米和江米泡在酸浆中一天一夜,待到端午节前日下午,开始制作凉糕。母亲把浆好的米用清水反复淘洗,直到几乎闻不到酸味,再掺水浸泡半个时辰。当锅里的水烧开后,将米倒入锅中不停搅拌,待锅内冒起大气泡,便急忙将热糕舀入特制的大圆铁盘,铺上泡好的果干和红枣,凉糕便成了。这样做出来的凉糕金灿灿的,软中带劲道,口感柔糯。母亲还会将凉糕放在阴凉处晾凉,待切块时,用刀尖在每块糕面上点上小红点和小绿点。红绿颜色的浸润,宛如荷花的花瓣,看起来赏心悦目,令人食欲大增。那时家里穷,买不起葡萄干、青红丝等配料,母亲便用这般巧思点缀。每到这时,母亲给我盛上一大碗凉糕,再舀些糖稀,我总是吃了一碗又一碗……真的解馋啊!

就连隔壁杨婶都探进头夸:“老贾家这凉糕,比别人家的还香!”

中学时代,端午成了思念的载体。我考到旗县城读书,每逢端午节总要偷偷从学校回家。高二那年,记得端午节恰逢周日,心里甭提多高兴。可天不凑巧,连阴雨下个不停。我冒雨骑车赶回家,衣服湿透,心里却满是节日的欢快。走到田间小路时,发现乡亲们都在冒雨抽水——那年夏季连阴雨下了近一周,许多庄稼都被淹死了。看到这些,我乐滋滋的心开始下沉。回到家中,已是中午,往日的“糕香味”飘满厨房,按捺不住饥肠的我舀上一碗饱餐。可是现在,家里冷冷清清,父母都下地去了。直到很晚,他们才披着满身泥水回来,像两只落汤鸡。母亲见到我,强挤出笑意,脸色却阴沉得如同天色。他们仿佛忘了今天是端午节……

随后,父亲蹲在灶前烧火,母亲淘米准备做凉糕。望着父母忙碌的身影,我不由眼眶发热。那夜虽阴冷,但听着窗外雨声,吃着父母做的凉糕,心暖了整夜。

成家后,端午的粽香里多了牵念。1994年赴外地进修,那年端午节恰逢周一,当时端午节还不是法定假日。记得同学送来真空包装的粽子,我解开塑料膜,糯米硬得硌牙。晚上,我独自在包头教育学院的操场踱步,望着星空想起母亲做的香甜凉糕。那夜失眠了……

而今父母已逝,端午的粽香里总掺着怅惘。去年端午,女儿从外地打来视频:“爸,单位发的是冷冻粽,没您做的凉糕香!”我望着女儿,想起她儿时举着艾草香囊满街疯跑的模样,我不停地呼唤她回家;然而,现在儿女们都成家立业,远在他方工作,再也无法唤他们回家,更听不到有人唤我回家系五彩绳、挂艾草的声音……

端午的滋味,终究是“此心安处是吾乡”。插艾草、佩香囊、系五彩绳的旧俗渐淡,唯余“糕香”如故。那些被岁月揉皱的粽叶,裹着的何止糯米?分明是游子归家的船票,是父母临终未尽的絮语,是华夏大地绵延千年的血脉牵连啊!

此刻,我取出冰箱里昨天做好的凉糕(今年我也包了粽皮),剥了棕皮蒸在笼里——热气升腾间,恍惚又见母亲立于灶前,笑着往我碗里添香甜的凉糕。原来,端午从未走远,它藏在每一粒糯米的黏连里,每一缕艾草的清苦中,待游子归来,细数光阴的故事……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