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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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春回大地，肖楠漫步在家乡无边无垠的原野上。
眼前，沉睡了一冬的小草苏醒了，它们倔强地把头伸出地面，仿佛是在欢迎肖楠。它们虽然是那样的稚嫩，但却充满生机。此时，原野上到处都能看到农民朋友们的身影，所到之处都能听到他们爽朗的笑声……
“扑啦啦”，脚下惊起几只小鸟，肖楠特别欣喜。记得小时候，这片原野凹凸不平，许多土地撂荒。每当下雪后，肖楠和小伙伴们总会到这片原野上捕鸟。他们扫开一块空地，下好夹子，然后躲到一边去，当看到小鸟被夹住时，他们一齐冲了过去，从夹子上取下小鸟，用衣服抹一把鼻涕，全都开心地笑了。二娃最勤快，一对小眼睛显得很伶俐，他总是从周围捡些干柴，点上一堆火，为大伙烤吃香喷喷的鸟肉。
后来，他们家乡的这片原野承包给农民，他们成了这块原野的真正主人了，他们甩开膀子大干起来：挖渠排碱，平整土地，广种粮食作物，当年就解决了温饱问题……
忽然，一个孩子的哭喊声打断肖楠的回忆。肖楠定神一看，原来是二娃的父母亲，他们正领着孙子在地里撒肥呢。只见老两口端着盆，弓着腰，慢步行走，两只手不停地挥洒着化肥，顷刻间地上撒下白花花的一片。小孙子跟在他们后面，不停地问：“爷爷，干完没有？甚时候回家？”
爷爷显得有些不耐烦：“早着呢，坐在一旁，要么自个回去玩！”
小孙子扔掉玩具，坐在地上嚎了起来，后边撒肥的奶奶急忙过去央哄。
看到这些，肖楠有些疑惑，心想：二娃外出打工，今年不是不种地了吗？怎么二老又撒肥？
02
记得两年前，也是在家乡的这片原野上。不过，那是一个秋天，原野上金风送爽，到处是一望无际金色的海洋，空气里到处弥漫着一股芳香。肖楠回到了家乡，碰到二娃和家人正在地里收秋，肖楠走过去和他们攀谈。二娃见到肖楠，小眼睛乐得眯成一条缝。看到又粗又长的玉米棒，肖楠欣喜地问二娃：“今年收成又不错吧？”
二娃有些凄苦地说：“嗨！老同学，种这点地能有多少收成？抛开成本和开支，只能解决温饱！”
他思索了片刻对肖楠说：“家里这点地实在不够种，现在赶上好政策了，许多人都出去打工了，你看和咱们一起玩的那些人，前些年就出去打工了，现在人家腰包都鼓起来了！许多人在城里买房了，我也想出去试试！”
肖楠笑着说：“你已经40出头了，还能干得动吗？”
二娃拍了拍胸口爽朗地说：“你看哥的身体，如今那些年轻小伙子敢和咱们较量吗？”
肖楠笑着点了点头：“可你外出打工土地怎么办呢？”
二娃看上去有些犹豫，但还是无奈地告诉肖楠，“包出去算了，出外面打工的人们不都包出了？”二娃看上去有些犹豫，但还是无奈地告诉肖楠，“年轻人更不用说了，差不多都出去打工，你看好多土地都撂荒了，——如今种地的几乎都是60岁以上的人。”
“可是，都到城里打工，以后土地谁来种？这样下去，将来谁来继承土地？如何全面推进乡村振兴？”肖楠疑惑地望着二娃。
“这个，”二娃不解地摇摇头，随后直截了当地告诉肖楠，“那，那是国家的事，不用我们操心！”
“那，”肖楠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随后笑着问他：“那你们两口子都外出打工，儿子怎么办？跟着爷爷奶奶隔代教育能行吗？”
“我，我们也想让孩子到城里去上学，接受好的教育，可，可不知能不能进去？”二娃说话有些吞吞吐吐。
肖楠认真地对二娃说：“这个你放心！现在国家早就出台了农民工子女上学的政策，但是，城里上学可不比农村！费用大得很。”
二娃沉默了片刻，果断地说：“人家出去能活，我们也能！”
第二年，二娃果然到城里打工去了……
03
“我要去找爸爸妈妈……”
孩子的哭喊声把肖楠从回忆中惊醒……
肖楠不由自主地向两位老人走去。老人见到肖楠停下了手里的活儿，要肖楠坐下来陪他们聊一会天。
“二娃不是说要把土地承包给别人了吗？怎么又让你们种地？二娃也真是的！”肖楠埋怨着。
“二娃要把土地包出去，可我怎么也舍不得，土地可是咱们农民的命根子！——我着急啊！你误春一时，春误你一年呀！”老人长叹了一口气，满脸怨气，“唉——，不知出去干什么，出去就能抱个金娃娃？”
“可您已经70多岁了，还能干得动吗？”
老人满脸不服气的样子：“大爷虽然75岁了，可身子骨还硬朗着哩，还能干它几年！”
肖楠被老人的话深深地感动了，但望着老人心里却觉得不是滋味。
老人更加兴奋了，指了指远处忙碌的人们说：“你看许多老人都出来干活了！”
肖楠又担心地问：“孩子怎么没跟他爸妈到城里上学去？是您二老舍不得吧？”
“哪里！”老人笑着说，“我们怎么亲，也比不上父母，只是他们先找到稳定工作再说。”
肖楠点了点头：“是啊！现在各家几乎都是一个孩子，爷爷、奶奶把他们当做掌上明珠，这其实是害孩子呀！隔代教育会耽误了孩子！”
肖楠和老人正说得起劲，忽然听到孩子叫“爸爸妈妈”，只见孩子飞一般蹿了过去。肖楠定睛一看，二娃夫妇开着四轮车来了，肖楠兴奋起来。
二娃一见肖楠就抓住他的手：“老同学，你说的对，土地不能丢！这次我们回家就是打算要一边种地，一边外出打工！”
“好！好！好！”肖楠连连称赞。
“咱们是农民的后代，我离不开这块土地，土地不能在我们这代人手上撂荒！”二娃有些激动。
肖楠被他的话感动了：“是啊！我们现在赶上好政策，正逢我们精力旺盛，一定要把祖先留下的这块田园种好！”
二娃更加兴奋，一对小眼睛又挤成了一条缝。他笑着对肖楠说：“我和我媳妇商量好了，以后我出去打工，她留在家里种地，又能照顾孩子，又能照顾父母，——就让孩子在本地乡镇上学……”
肖楠怕影响他们干活，正要告别，二娃指着远方说：“老同学，你瞧又有许多外出打工的人回来种地了！”
肖楠兴奋地望着远方……
二娃夫妇瞬间就进入了紧张的劳动中，只见妻子端起肥盆熟练地撒肥，地下立刻一片雪白；二娃跨上四轮车，四轮车冒着黑烟，在原野上发疯似的向前飞跑，车后犁着土地跟着翻腾起来。此时，肖楠的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肖楠仔细地端详着原野上的小草，它们一个个都露出了顽强的小脑袋。肖楠的眼前一亮——哦，春天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