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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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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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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那口“甜水井”(散文)

早上,我常常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转悠在泥泞的田埂间,来到儿时印象最深的村东头,深情地在那口“老井”旁边驻足,只见井口长满了野草,当年井上的那根连接打水桶的杠杆也不见了,但井里的水质依然清澈见底,我的倒影清晰地映在清澈的井水里。

这口古老的甜水井,井口是用石块砌成的圆柱形状的,井的周围全都铺满石板——石板上现在还留下当年脚磨下的印痕,可见昔日有多少人光临这里啊!站在井边,望着这口古老的甜水井,不由地想起了许许多多的往事。

听老年人讲,家乡的这口甜水井可有些年头了,据说是清朝末年,从山西走西口来到这里的一些人修建的。当时由于家乡的土壤含盐量高,因此,打下的每口井都特别咸,人无法饮用,只能用于洗漱和牲口饮用。传说,有位名叫高喜兰的地主,在一个雨天的晚上,梦到村东头降下一条白龙,而且嘴里喷着甘甜水柱。第二天他就带领长工、短工在村东头挖了一口井,挖出的这口井果然是“甜水井”。从此,这口甜水井就成了村民们赖以生存的“救命井”。虽然这是一个传说,但足以说明家乡的这口甜水井具有神奇的魅力!

据村民们讲,家乡的这口甜水井从来都没有枯竭过。这口井的水质特别好,而且特别清澈,如同泉水,味美甘甜。在我的记忆里,村民们特别爱护这口井。为了保持水质,每年秋季村里人把井水抽干,淘一次淤泥,维修一次井口和路面。为了不浪费水,那时每户人家都要准备两口水缸,一口水缸是专门用来吃饭的甜水缸,另一口缸是洗漱和喂牲畜的咸水缸。那时如果我们在家浪费了甜水,立刻就会遭到家人的责备。

家乡的村民们忙完了农活都要挑着水桶,陆陆续续地来到井边,于是平静了一天的“甜水井”,开始逐渐地热闹起来——只见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挑着水桶穿梭于村子和老井之间。空桶的时候,水桶在他们身子前后来来去去的晃荡,仿佛在欢快的舞蹈;大人们挑满水后,坦然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扁担在肩上“吱呀吱呀”地作响,仿佛是村民们愉快地欢唱。一些小伙子们担起水来颇有节奏,他们一只手握着扁担,另一只手,伴随着轻盈矫健的步伐一甩一甩……

傍晚,常常有许多挑水的村民聚在井旁一起攀谈。他们往往是聚集在井旁边,悠闲地吸着烟,快乐地唠着嗑——大到名人轶事,小到张三家的狗欺负了李四家的猫。这些东西,从书本上根本看不到,只能通过听人们的唠嗑而知道。而最让人回味无穷的是:井边“聚会”的那融洽热闹的气氛,那东拉西扯荤荤素素的玩笑,那没遮没拦热热闹闹的嬉笑——在甜水井边荡漾开来,直到很晚,甜水井才开始慢慢地恢复平静。这些零零星星的诗意和朴素的故事,至今仍然留在我的脑子里,成为我对甜水老井最温馨、最动情的回忆。

不仅如此,家乡的这口甜水井,伴我走过了童年的时光,给我的童年带来了无穷的快乐。每到夏天,我们几个孩子常常专门来到井边,用杠杆打水,天热了,我们用井水洗头、湿衣;完了,便把我们自己带的瓶子装上满满的水,带到学校去喝。那时能带上一瓶甘甜的井水,对我们孩子来说真是一件很骄傲的事情。有时放学了,我们一些孩子到井边玩杠杆,偶尔我们还做一些恶作剧,有的孩子搬住杠杆后面把打满的水桶吊得高高的,然后猛然放开,水桶哗啦一声掉在下面,水洒了满地。每到这时,我们总会被一些大人看到,便会传来狠狠地咒骂声:“哪家的孩子了,浪费甜水,这么没教养……!”于是,我们这些孩子们便嬉笑着在大人的叫骂声中散去。回到家中,父母要是知道我们做这件事,往往是狠狠地教训我们一顿……

等我上了初中,每每看到父亲挑水劳累的样子,就决定试着替父亲挑水。记得第一次挑水,我挑起桶缓缓地向甜水井走去,那时我才觉得好远的路啊!来到井旁,费了好大劲我才把两桶水打满,我把两桶水分别挂在扁担钩上,弓下腰,叉开两腿,挑起了这担水,啊呀,我的妈呀——好重啊——扁担仿佛往我肉里钻。我摇摇晃晃地往前走,没走出五步,肩膀就像针扎似的。我用手使劲向上托住扁担,脸涨得发烧,走起步来歪歪扭扭的,半道上,我实在挑不动了,惋惜地倒掉一半;可是,担起来依然累得直喘粗气,等到挑回家,水桶里的水连一半也不够了——但那时依然兴奋,依然满足!

就这样我坚持天天半桶半桶地挑,不到一个月我就能挑起一担水,在路上不用歇息,也可以不摇不晃地挑到了家里,那时甭提有多高兴。

啊!真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啊!一茬又一茬的村里人,就是靠这口甜水井生活,这口古老的甜水井就像一位慈祥的母亲,精心呵护着村里的每一个生命……

如今,随着党的惠民政策的深入,这口老井已被“自来水”代替,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记忆;但无论何时何地,在我的心里依然氤氲着甜水老井的气息——眼前常常闪烁着当年热火朝天的挑水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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