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不留痕迹地匆匆而去,转眼间我将到六十岁,也就是到了“耳顺”之龄。《论语》中说,“六十而耳顺”,意思是到了这个年龄段,对于他人之言能听进去并无逆反心理,能够正确地对待各种言论,不再感到不顺或抵触。这些话说得有一定的道理,但我也有自己的想法。
四十多年前,我读初中二年级时,我的“处女作”参加了全国作文大赛,竟然获得三等奖。学校的表扬,同学的羡慕,让我对写作萌发了兴趣;于是,我一有时间就开始写作、投稿,那时很多人讽刺我说:“学校一定会出现一个大作家”。我没有管别人说什么,把这种兴趣爱好一直持续到今天。即使在当“民办教师”那段日子,我依然是一边教书,一边劳动,夜里悄悄地写作。
人生的道路总不会一帆风顺,会时常遇到许许多多的坎坷,遭受挫折,古人也说:“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而我在六十年的人生历程中,有两次自我把握和两次反省,成为我关键性的选择和转折。
一次是1985年。1984年和1985年我连续两次高考失败,简直让我无地自容!我起早贪黑,认真学习,下的功夫比一般人都要深,可就是在考场上发挥不正常,连连失败。我好长时间沉湎于痛苦之中而不能自拔。在无意之中接触了高华老师,他是为农民传播科学知识的青年。高华老师在“文革”中,由于父亲被打成右派,所以没有推荐上大学;改革开放后,父亲平反,他先后当过“民办教师”,做过小买卖;但他依然不自卑,当他了解了农民缺少科学种田知识,于是,他毅然决定为农民开一个科技文化站;他的文化站成为土右旗第一个农村文化站。那时,我经常到文化站看书学习,经常和高华老师谈写作,高华老师鼓励我要一边劳动一边写写文章。在高华老师的鼓励和多方推荐下,我的第一篇处女作终于诞生了,我写的《清明》在《土右旗报》上发表,从那以后我的文章一发而不可收,先后发表了许多。高华老师的出现,让我把握住了自己,从高考噩梦、高考阴影中走了出来。
第二次是1988年。由于我喜欢写作,在乡里乡外小有名气。1988年我被聘为民办教师。而当时的民办教师可以说看不到一点转正的希望。但我依然把教书和学习结合起来。我除了上课、备课、批改作业、为学生义务补课,还不停地复习高中知识,还和同学们一起写下水作文。那时,上写作课,班里出现了一种比学赶帮超的学习氛围。同学们和我比,同学们互相比,那批同学在我的指导下,作文水平与日俱增,到毕业时许多学生和我一样在报刊杂志上发表了作品。今天有许多学生仍然热爱文学,有的还成了土右旗了不起的“文学爱好者”,像武永军、孙建新、罗永华、杨培飞、刘微风、翟秀萍、张红继等等。教书中,我把握住了自己,在1994年教师转正中,我一举考上了包头教育学院!
两次反省。一次是2010年秋天。由于我常年写作,认识了时任《土默特右旗报》文学版的编辑康建莉老师,在她的帮助下,我的文学作品似乎如雨后春笋般冲破了解冻的束缚,在许多杂志报刊上屡屡发表。因为,全旗范围内几乎人人都知道我的“大名”,为此我沾沾自喜。后来我渐渐地感觉到,我的许多作品很空洞,有时还会出现无话可说的窘状。我冷静下来反思,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康建莉老师告诉我说:“你的许多作品知识性欠缺。” 对啊!排除自己“浮躁”的思想不难,而荡涤自己知识能力的“肤浅”实属不易。几年里,只顾教书,只顾写作,却忽视了读书,于是,我在写作之余开始大量阅读古今中外的名篇——读书真地让我学到了无穷的知识啊!
第二次反省是在2015年,在康建莉老师的推荐下,我认识了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时任《敕勒川新歌》总编吕金海老师,他的文学造诣不可同日而语。和他交流作品,他从来没有夸奖过我,总是给我找出一大堆毛病。可是,自己事后对作品反复思考,果然像吕老师说的那样,这也许就叫“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吧!这时吕老师让我尝试点有更高思想性的作品。写什么呢?我开始写起长篇小说,开始写戏剧小品。我的小品《选举》、《乳香飘飘》等曾获得内蒙古宣传部一等奖;《双喜临门》还参加了土右旗元宵晚会呢!
多年以后的今天回过头来看,在我人生的两个重要阶段上,我把握了自己,主要是能以自身的实际做出的选择。在追求文学爱好的漫长历程中,我进行了两次反省,对我文学的提高起到重要的作用;尤其是追求文学为我在教书育人方面,打下了最坚实的基础!
如今已到了耳顺之龄,我依然对这个爱好爱不释手,每天坚持爬格。有人说,已经六十岁的人了,还在写写画画,何必呢?难道还想成为作家?也有人说,爬格是愚人的事!我也似乎体会到一些。我知道:对我来说,人生青春年华大势已去,许多那年那月的步月登云已大江东去,当年随心所欲的豪言壮语也随之偃旗息鼓。但是,我就喜欢这个爱好,改不了初衷,每天写写就高兴。人生苦短,我以为人这一生,只要努力做自己高兴的事,就足以!
去年我走进“同学聚会”营造的那个隆重而又温馨的场合,同学们都将要进入耳顺之年,他们几乎都在宣扬“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的思想,我依然不敢和同学们的想法苟同。然而六十岁毕竟是人生的一个最重要的年龄段,按照我们传统文化和传统习俗的意思,是“耳顺”;可是,我以为“耳顺”尽管对于他人之言能听进去并无逆反心理,但绝不是逆来顺受、听之任之、无所作为,去迎合一切言论;而是具备了足够洞察能力去筛选真伪、善恶,即:要有一定的思想——努力做自己喜欢的事,让自己高兴,让自己满足;但不企求有多么精彩的结果。
倘若可以这样走向最终,坚守一片宁静的心灵天地,我以为这也算人生的锦绣铺开,何顾杞人忧天?此刻我想借作家三毛的一句话来激励六十岁的我:“我来不及认真地年轻,待明白过来时,只能选择认真地老去”。我可以这样老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