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草,未开时,花蕾筒状,细长如针;花开时,色彩明艳,一片金黄。故尔,乡下人,又习惯叫萱草为“金针花”或者“黄花菜”。
夏雨初晴,空气中湿润润。村子里的小姑娘们,挎上竹筐,结伴去野外采摘黄花菜。萱草的草心,拔出一根根花絮。每一根花絮上,都有四五朵花簇在那儿;有的已然开放,有的正处花蕾。开放的,如一支支举向天空的金黄小喇叭,仿佛要把天空吹出一片明朗。花心里缀了水珠,把碧蓝的天空也收进花心里。姑娘低头去看那黄花,晶莹的水珠,便映出了姑娘的笑颜,姑娘笑得愈加灿烂。
采采复采采,萱草地里,小姑娘们左采右采,轻快如翻飞的蝴蝶。夏日明媚,黄花映衬之下,小姑娘的脸似乎更加明媚。嬉笑中,所有的忧愁都抛到了云霄之外。烦恼,不属于这个季节,不属于少女时代。或许,在这些小姑娘们采摘黄花的同时,也把快乐和母爱采摘进了自己的内心中。
每次看到萱草,我就会想起我的母亲。记得小时候,父亲在外工作,好几个月才回来一次。家里家外、田间地头基本是由母亲一个人操劳。母亲虽然身体柔弱,但她从没向困难屈服,犁地播种、除草收割,甚至是打场推磨等重体力活都是她一个人来做。她每日起早摸黑,生活再难再累,也没有埋怨过父亲一字半句。现在仔细想想,我的母亲,不就是这样?不惧风雨地开出小小的花蕾,那是对远方孩子的绵绵思念;无声无息地做好软糯的羹汤,那是对晚归孩子的倾情眷爱。
萱草花,多呈橘黄或者橘红色,都是那样的饱满、醇厚,都让人觉得可爱。那位母亲静静地坐着,仪态端庄而安详。她的眼睛,望向庭院,望向庭院中正在开着的萱草花,看着看着,记忆就回到了她的童年。童年中,她手挎的那只竹筐,泥地上留下的那一行行脚印,还有回家后,母亲的母亲做下的那道“黄花菜”……
其实,早在康乃馨成为母爱的象征之前,也有一种象征母爱的花儿,它就是萱草花。萱草历史悠久,它有很多美好的名字,如《诗经·卫风·伯兮》中称其为“谖草”,《救荒本草》称其“川草花”,《古今注》称丹棘, 《说文》为忘忧草, 《本草纲目》为疗愁,还有萱芎、宜男草等。母爱深深,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在浓浓母爱下长大的,正如那顽强的萱草在母亲的呵护下绽放一样。
古人的寝室,分为前堂后室,由室而之,内有侧阶,即所谓北堂;每逢祭祀,主妇即位于此,所以,北堂属母亲所居之所。古代,母亲居住北堂,庭院中,又常常种植萱草,故而,北堂亦称之为“萱堂”;自古以来,“萱堂”也就成为了母亲的代称。萱草,也可以说是中国最早的“母亲花”。
《诗经·卫风·伯兮》:“焉得谖草,言树之背。”就是表达的这个意思。
想那一日,一位母亲坐于北堂之内;庭院中,萱草花开,流光散溢,浮泛荡漾,一派绚丽的璀璨。母亲的爱,确实如温婉的萱草花,朴实、温馨、自然、悠长,让人回味,思念久远……萱草在春天蓬勃丛生,在贫瘠的土地上也能顽强开出香味浓郁、高雅秀丽的灿烂花朵。古人在春深踏百草时,女子常常要采摘萱草佩戴,她们笃信,佩戴萱草就可以做个贤妻良母,生出优秀的儿女。萱草有着古代女子朴质谦卑的性格。
“蕙洁兰芳,华而不艳,雅而不质”,有蕙草之洁净,有兰花之芬芳;华贵而不俗艳,典雅而不朴陋,古人对萱草有如此之评价。今天看来,这种对萱草的评价,实在也是对母爱的一种最好的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