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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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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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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

院子里的木兰花又次地开了,仍是洁白得灿烂,站在阳台,几乎有一种晃眼的感觉。女儿说,今年的春天还是去年的样子。看着她青春洋溢的脸,很想问:真的一如旧年模样?

春天在我的记忆里,一定是有燕子的。在父亲的老房子里时,总有两只似曾相识的燕子会在春天准时到来。我和弟弟很长的时间里都没放弃争论那是旧年的那对情侣,还是它们的孩子。爷爷说老人会守在老房子里,父亲却说父母会建好房子给长大的孩子们住。很多年后,爷爷和我们一起搬到了新房子里,有电梯,我再没见过那种在屋檐筑巢的燕子。

春天是簇新的。很多花都会开,红的、粉的、紫的,连孩子们也像花一样蓬蓬勃勃的。那些不会开花的树也不甘寂寞,把那些新芽一夜间都摆到枝尖上,化作嫩绿色的花簇。儿时的乡下没见过什么名贵花木,但春天绝不缺少让人心动的景致。池塘边,道路旁,所有的地方,都会有叫得出名字和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生机盎然地生长着。那时的我,最喜欢折一段刚脱掉笋壳的竹子,拔掉枝尖上那节卷着的竹叶,插上采摘到的各色野花,让那些粉的,红的,紫的共处一枝,放到窗台,那是我最早拥有的室内鲜花。

好几年过去了,我仍会想起那条木兰路。刚搬到师大住下时是夏天,看着那条路名还以为与那个巾帼不让须眉的故事有关,直到第二年春天才明白是因了那一路的繁花。那天,早上像往常一样开车出门,一个转弯竟发现世界一夜之间变得惊艳。路被两厢盛开得如白莲一般的木兰花簇拥着,变成了一条花道。风吹过,有片片花瓣飘落,就又多了一层梦幻的景致,心瞬间被触动。后来,再没在花期去过那条路,但记忆已让那一切定格。不知道,那些树是否还记得我们曾经的相遇,是否还记得属于那个花季的一段时光。

越是年长,越是不愿意认真历数经过的季节,总愿意把收集到的美好累积成自己的繁华。

园艺工人总热衷于让植物按他们喜欢的样子成长,于是,有些树木就变成了圆的、椭圆的,或像某种动物,甚至说不上像什么,就那么假模假式做成或虬劲,或妩媚的样子。我总坚信那些植物喜欢的模样不是这般——它们的理想应该是长成参天的模样。于是,我总相信,它们被修剪时,一定只是无奈地委屈于强权。看,那些不断冒出来的新枝,不断再被修剪的新枝不就是它们的反抗。

不管是不是能按意愿生长,春天一到,所有的生命都被温暖唤醒。植物们也像那些喜欢晒朋友圈的人一样天天晒着变化——今天的新芽又高了一点,花苞又大了一点,蜜蜂又来过一次……那些被修剪成各种形状的树木也长出了新叶,只是按照有些人喜欢的样子,新叶长在最醒目的地方,或像穿上了一条蓬着的新裙,或像是戴上了一顶新帽。每次路过总忍不住放慢脚步去抚摸一下,凑上去闻一下新生命的芬芳,触到掌心柔柔的仿若新生婴儿的娇嫩,心里没一点思想准备地就生出了一分呵护的情怀,变得小心翼翼,生怕稍不小心就碰触到了它内心的伤处。

不知从哪天起,抚摸新芽时会抬头检视一下周围的环境,不愿被那些带着不屑和不解的眼神看到,不知不觉少了一份坦诚的喜悦。怀着这种小小的心思,就遇到了那棵五百多岁的古樟,因天火主干已空心,有几分垂暮的身体被支架支撑着,却坦然地活在街角,枝头像花朵一样长满了新芽。所有世俗的眼神、各种褒贬不一的议论、挂在它躯干上的标示生命经历的说明……所有世俗赋予它的,竟都成了风景或许,我们只需在春天活成春天的模样,忘记昨天,铭记今天,充满希望和期待。闻到小草新芽的芬芳,尽可以做个小羊的美梦,幸福地去打个滚,在春天的爱和诗意里,用生命感受那种不可或缺。

因为春天,看到了成长,看到了生命的复苏,就有理由相信,一切精彩都有了起步的地方。不论多少磨难,千万座山,千万条河都在等待,等待着那些给生命又一次锤炼的打击过去,重逢于另一场盛宴。我忽然很喜欢女儿说的,今天的春天还是和去年的一样。多好,心中那缕和暖的风总在,那场万紫千红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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