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红纱巾

今年，母亲满八十五进八十六岁了。似乎，年纪一大，脾气有些孩子气的任性了。比如她老是不愿用新围巾，总是喜欢戴上那条围了六年多的红纱巾。

一、八十六岁生日：母亲又系上了那条红纱巾

今年正月十五，是母亲八十五岁生日寿辰。按老家的说法，过了十五这天，母亲就吃八十六岁的饭了。我们五兄妹商议，今年还是集中在襄阳四弟家陪母亲过年，因为这些年，我们过年始终以“娘”为中心，始终遵循祖上留下的规矩“娘在哪里家就在哪里”。而且一致决定，大年初三，我们为母亲提前祝寿庆生。

初三那天，天气很好。清晨的阳光像一把碎金，透过米色的窗帘洒进一楼的客厅里，在地板上织出斑驳的光影。当我推开母亲的房门时，眼前蓦地一亮——母亲穿着粉红底色绣着黄色菊花的棉袄，那是今年四媳妇买的新棉衣。

母亲说，你看，我手上戴的是大媳妇买的金手镯，脸上摸的是二媳妇在三亚买的化妆品。脚上穿的是三媳妇买的新皮鞋。内衣是幺姑娘买的新保暖内衣一一母亲如数家珍，欣慰之情溢于言表。

可我却细心地发现，她脖子上又系上了那条旧的红纱巾。

“姆妈，您全身都是新的，为什么不系才买的新围巾啊？”我记得，每年我们都会给她买新围巾。今年春节，我媳妇还给她买了一条鄂尔多斯的羊绒厚围巾，柔软厚实，手感亲肤。

“戴习惯了吧？我总是喜欢你几年前给我买的这条红纱巾。”母亲抬头望着我，眼神里带着几分小孩子般的执拗，声音轻柔得像是春日里的微风。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红纱巾的边缘，仿佛在抚摸一件珍藏已久的宝物。也许，母亲的任性应该是有她的理由的。

我走上前去，用手帮她理了理红纱巾，指尖触到那熟悉的丝绸质感，滑溜溜的，带着些许凉意。“您喜欢就好！”我笑着说，心里却忍不住有些感慨。近年来，随着母亲年龄越来越大，她却越来越讲究了，每逢大一点的聚会场合，或者出去旅游，她都要戴上这条红纱巾，仿佛这条红纱巾就是她心中的一抹亮色，无论何时何地，都要让它在人前闪耀。

客厅里的布置充满了喜庆气氛。红灯笼挂在房梁上，柔和的红光笼罩着整个房间，五彩气球静静地栖满屋顶，像是一片彩色的云朵。电视机里正重放着春节晚会的歌舞节目，欢快的音乐声时不时地飘出来，为这喜庆的氛围增添了几分热闹。

早在年前，在重庆做生意的四弟四媳就早早回了襄阳，二弟二媳从三亚也回来了，三弟三媳今年升级做了爷爷奶奶，三弟很早就从唐山赶回来，他们一家也带着刚满月的孙女来到襄阳。此刻，四代同堂，共二十三口人，齐聚在这温馨的客厅里，为母亲祝福庆生。母亲坐在主位上，红纱巾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宛如一团跳动的火焰，温暖着我们每个人的心。

几个重孙女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抢着为太奶奶戴上生日蛋糕的皇冠。母亲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静静地许了心愿。就在这时，屋内的窗帘被轻轻拉上，灯光也突然熄灭，黑暗中，“祝你生日快乐”的歌声响了起来，稚嫩的童声和着成年人们温暖的嗓音，在房间里缓缓流淌。紧接着，灯又亮了，窗帘也被重新拉开，阳光再次洒进屋里，照在母亲满是笑意的脸上。

母亲像从天上下凡的神仙一样，声音柔和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透着从心底里漾溢出的喜悦：“今天看到这么大一家人啊，我这心里啊，就像吃了蜜一样甜。”她举起酒杯，因为高兴和激动，声音有些微微颤抖，却又充满了力量，“我就觉得我这辈子没白活。”

听着母亲发自肺腑的话语，看着母亲从红纱巾里飘出来的喜庆，我的眼睛渐渐湿润了。这条红纱巾，仿佛是一根无形的线，将我们这一大家子人紧紧地连在一起，而母亲，就是这根线的源头，用她的爱和温暖，不断编织出我们这个家庭和幸福。

二、八十岁寿宴：红纱巾初绽少女般的光泽

忘不掉，我第一次把红纱巾系在母亲脖子上，她的喜悦。

2019年的春天，是一个难忘的年份。我在杭州出差，走进河坊街的“云锦阁”，一条红纱巾吸引了我的目光。那红，不是俗艳的红，而是如晚霞般温润柔和，像是夕阳西下时，天边那一抹让人陶醉的色彩；质地轻柔如云，却又坚韧耐用，手指轻轻抚过，感受到丝绸特有的凉意与细腻，亲肤感仿佛第二层皮肤，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这条我要了。”我毫不犹豫地买下。因为母亲那年八十岁了，我和二弟决定要在武汉为母亲做八十大寿！

那年5月2日，将我生养二十九年的女儿托付给了另一个男人。他们初中相识，男孩从美国追到英国，又从英国追回武汉。我被他们感动的无法拒绝，只能忍痛割爱，心中虽有不舍，但更多的是对女儿幸福的期许。

5月3日，将生养我的母亲请进了亚洲棋院酒店，为她庆祝八十岁生日！

其实，早在春节期间，二弟在和我谋划女儿婚礼的时候，他就提议借兄弟姊妹一齐在武汉大团聚的机会，且天气暖和适宜，为母亲庆八十岁大寿。这些年，因二弟是体制外之人，且在生意场上拼搏了二十多年，有了一定的经济积累，所以我们家的一些大事大都是二弟出钱出力，二弟媳也贤慧识理，很是支持。二弟办事是一个非常细致的人，既要找一个高雅又能让来自广州、重庆、上海、河北的弟弟妹妹、侄男侄女还有孙辈们在武汉有一个好的感觉。一个月前，他专程赶到武汉，提醒我婚礼上的一些事之外，还特意让我带他去看了临江路上的万达威斯汀酒店、汉街附近的瑞华、嘉华酒店，最后选定了东湖中清静安逸的亚洲棋院酒店，作为母亲祝寿的福地。

亚洲酒店的水晶灯下，灯光璀璨，如同一颗颗闪烁的星星，洒落在母亲的身上。母亲八十年生日寿宴开始了，我们五对儿女，五对孙辈共二十人为母亲祝寿庆生。敬过三巡酒，我把从杭州买回来的红纱巾拿出来，恭恭敬敬地走到母亲面前，轻轻抖开红纱巾，那柔软的丝绸在灯光下泛着迷人的光泽。我小心翼翼地将红纱巾戴在母亲的颈脖上，媳妇为她挑了件枣红旗袍，纱巾往脖子上一绕，她整个人忽然亮起来——不是那种刺眼的光，而是像老瓷器被岁月擦出的釉光，温润又笃定。不知是红纱巾的反光还是母亲刚开始还不太适应，反正我们看到，母亲的脸上红光融融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太红艳了吧？”声音里带着几分娇嗔，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我们唯一的幺妹走到母亲身边，与她并排在一起，快言快语地说：“给我和妈照张相，让她自己看照片！”我的女婿举着相机喊：“奶奶看镜头！”母亲下意识地把纱巾角往肩后一捋，嘴角的笑纹更深了，那笑容仿佛带着翅膀，飞出了酒店，飞进了东湖的波光里，与湖面上的涟漪相互映衬，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面。

母亲看了孙女婿为她拍的照片，心情十分满意地笑了，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脸上的皱纹里都洋溢着幸福。

“这纱巾软和、亲肤，又遮盖了松垮的脖子。”她悄悄对我耳语，像怕被人听见的少女心事，眼神里满是欢喜。我这才意识到，母亲从红纱巾上身开始，特别注意身体上的变化，又特别开始讲究了，这条红纱巾，仿佛打开了她心中那扇尘封已久的爱美之门。

那天在桌子上，她挨个儿给晚辈夹菜，红纱巾跟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扫过每一个装满汤羹的瓷勺，拂过每一双接过碗筷的手。她的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在用心感受着与每个晚辈相处的时光。直到散席时，她还舍不得摘下红纱巾，说要穿着它坐电梯，“让楼上楼下都看看，我家老大送的纱巾多体面。”

我望着她在电梯镜面里的倒影，镜子里的母亲，戴着红纱巾，穿着枣红旗袍，身姿虽然不再挺拔，但脸上的笑容却那样灿烂。脑子一热，我忽然觉得，这红纱巾应该是母亲她迟来的少女心，是岁月亏欠她的迟来的补偿啊，让她在八十岁的年纪，终于能绽放出少女般的光彩。

三、三亚逐浪：母亲的红纱巾与海风私语

三亚的冬天，阳光把沙滩晒成暖金色，细沙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母亲站在清水湾的礁石旁，红纱巾被海风卷成半透明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她执意要光脚踩沙，脚趾慢慢陷进细软的白沙里，像个贪玩的孩子，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你爸要是还在，准要笑我疯癫。”她忽然转身，海风掀起她的衣角，纱巾在胸前打了个蝴蝶结，“当年他总说，等孩子们长大了，要带我去看海，没想到这海，我带着孙子们来看了。”她的眼神望向远方，仿佛穿越了时光，回到了与父亲年轻时的岁月。

可是你爸没有我这么好命啊！

他走了十年了。母亲喃喃地对我说。

我说“妈，别想这些了。您命好就好好享受生活！”

我们和二弟二媳在“天涯海角”合影时，母亲把纱巾抛向空中。红纱巾掠过湛蓝的海面，海面上波光粼粼，像撒了一把碎钻；掠过她斑白的鬓角，鬓角的白发在阳光下闪着银光；最后轻轻落在礁石上，像一朵开在时光里的花，鲜艳而夺目。导游说，这是她见过最有精气神的老太太，我却知道，是这条红纱巾给了她勇气——让她敢在古稀之年松开攥了一辈子的锄头，敢让海风亲吻她布满裂痕的手掌，去感受生活中那些曾经错过的美好。

晚餐在大排档吃清蒸石斑鱼，桌上的海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母亲把纱巾小心地折成方块压在餐具下，生怕弄脏了它。“别弄脏了，还要戴回襄阳呢。”她轻声说，语气里满是珍惜。她夹起一块鱼肉放在我碗里，指尖的红纱巾流苏扫过瓷碗边缘，像她年轻时哼过的摇篮曲，轻轻荡起涟漪，让我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光，躺在母亲的怀里，听着她温柔的歌声渐渐入睡。

四、樱园漫步：红纱巾与花瓣的爱美对话

东湖樱园的樱花雨里，粉色的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像一场浪漫的雪。母亲的红纱巾是唯一的暖色，在这一片粉白中格外显眼。她站在“染井吉野”树下，仰头望着纷纷扬扬的花瓣，忽然伸手接住一片粉白，花瓣落在她的掌心，那样轻盈，那样美丽。

“你说，花开花落是不是和人活一世一个道理？”她把花瓣放在红纱巾上，粉与红相撞，像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温柔印记，“年轻时总想着熬过去就好，等老了才知道，能好好看看花，也是福气。”她的声音轻柔，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我分享她一生的感悟。

我帮她把纱巾系成披肩，粉白花瓣落在猩红的绸缎上，像撒了把碎钻，美丽极了。她忽然哼起年轻时的歌，调子跑了调，却让我眼前有了一个意象想——二十岁的她站在土坯房前，怀里抱着襁褓中的我，头上别着朵自制的纸花。此刻的红纱巾，多像那朵纸花的转世，终于在迟到的春天里，替她圆了爱美的梦。

那次在樱花园，她和我还带上了二岁多的重孙女元元。小生命活泼好动。母亲特别高兴。

“给我们拍张照吧，要把纱巾和樱花，把元元和我们母女两个都拍进去。”她站在樱花园大门内的大石头牌碑前，纱巾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浅红的内衬，像她藏了一辈子的柔软心肠，此刻正随着花瓣轻轻颤动。阳光透过樱花树的枝叶，洒在她和元元的身上，红纱巾与樱花相互映衬，太奶奶和重孙女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

五、地铁穿行：红纱巾点亮的新憧憬

母亲总是喜欢体验新事物。

我带母亲第一次坐地铁，她站在地铁站里，眼神里满是好奇和紧张。她攥着扶手的指节发白，身体微微前倾，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我正要伸手扶她，却见她盯着车窗倒影里的红纱巾，忽然笑了：“年轻时坐牛车，摇摇晃晃一整天，哪想到老了还能坐这么快的铁盒子。”车厢里的乘客悄悄打量她，目光落在她的红纱巾上时，都变成了温和的笑意——那抹红在灰蓝色的车厢里，像一捧移动的炉火，温暖了整个车厢。

她像个孩子一样，在车厢里走来跑去，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嘴里不停地问：“这该要挖多深呀？地下有多大啊？”眼神里满是对新事物的热爱和憧憬。“要是能坐上电视里说的光速火车那该多快呀。”她万分憧憬地说。

“您现在吃好喝好把身体锻炼好，等光速火车一开通，我们第一个买票让您上去！”我十分肯定地告诉母亲。

后来带她坐高铁商务舱，她刚一坐下，就忍不住摸着真皮座椅直感叹：“比公社的主席台还宽敞。”列车掠过金黄的稻田，窗外的景色飞速向后退去，她把红纱巾搭在窗台上，看它被时速三百公里的风吹得猎猎作响。“你说，你爸在天上看得见吗？”她忽然转头，眼睛里映着窗外飞逝的晚霞，“他要是知道咱们现在的日子，该多高兴。”话语里满是对父亲的思念，也有对现在美好生活的满足。

到站下车时，她特意在站台立柱前留影。红纱巾裹住她单薄的肩膀，却衬得她身姿挺拔，像棵老槐树，根须深扎进岁月，枝头仍在盛放新叶，展现出顽强的生命力和对生活的热爱。

六、郁金香田：红纱巾缝补的童年记忆

郁金香公园的花海里，五颜六色的郁金香竞相开放，像一片美丽的海洋。母亲蹲下身闻一朵橙色郁金香，红纱巾垂落在花茎间，像一片落错地方的火烧云，鲜艳的红色与橙色的郁金香相互映衬，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面。

“记得我七岁那年，看见镇上姑娘戴红头绳，回家跟你外公要……”她指尖划过花瓣，声音轻得像花瓣落地，“他说，家里三个孩子要吃饭，你是大姐要跟两个弟弟做样子，哪有钱买那没用的东西。”我看见母亲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回忆。我仿佛看到了母亲那贫穷的童年，看到了那个躲在灶台后偷偷掉眼泪的小女孩。我忽然明白了，也许爱美是人与生俱来的天性，只是生活掐灭了母亲这天性。我似乎也明白了，母亲为什么喜欢这红纱巾更幽远的缘由了。

我在花海里蹲下来帮她整理纱巾，触到边缘细密的针脚——那是她去年自己缝的，说不小心勾了丝。阳光穿过纱巾，在她手背上投下红色的光斑。

“十八岁和你父亲结婚，遇上三年自然灾害，然后又一年一个生下你们五个姊妹，一个个培养成人，一个个成家立业一一〞

一阵风吹来，连片的郁金香轻轻摇晃，像在跳舞，母亲的红纱巾在花海里起伏，像一艘载着往事的船，终于驶过了漫长的寒冬，来到了这温暖美好的春天。那些曾经的苦难和遗憾，在红纱巾的陪伴下，都渐渐化作了岁月里的温柔。

她忽然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红纱巾传来：“现在每次戴上它，都觉得当年为了你们读书考学，我和你爸做牛做马都值得了！”

我的眼睛湿润了。

几十年时间的碎片，父母艰难而奋发的影像在我眼前闪烁一一

七、十二万的分量：红纱巾见证的母爱最公平

天门老家的老房子里，阳光透过窗棂，洒在陈旧的樟木箱上。母亲捧出一沓存折，红纱巾压在最底层，像一片守护珍宝的花瓣，静静地躺在那里。“十二万，你们五个孩子，每人两万。还有两万，用来酬谢那些为办后事的亲戚和家人一一”她用红纱巾包着存折，指尖划过每一个名字，眼神温柔而坚定，“你爸走时说，要把公平写在纸上，可我觉得，公平该藏在心里。”

我心里知道，这些钱是父亲2012年去世后，她这些年省吃简用积攒下来的。一部分是父亲当年跑小百货积攒的几万元钱，还有大部分是母亲的社保工资。十多年前，二弟为父母各买了一份政府保险，现在母亲每月才有二千六百多元的社保工资。

我看着她数存折的手，那双手上，指节里还留着当年纳鞋底、摘棉花、割谷插秩、养猪喂鸭的印痕，掌心布满了老茧，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也是拉扯我们五姊妹成家立业的见证。这条红纱巾，陪她走过菜市场的晨霜，那是天还没亮就起来为家人准备早餐的日子；陪她在医院走廊过夜，那是担心孩子生病而整夜不合眼的日子，此刻却要化作均分的数字，钻进我们各自的生活。

“姆妈，您留着养老吧。”我喉咙发紧，忍不住说道。她却摇头：“你们过得好，我心里就像系着红纱巾似的，亮堂。”她的话语朴实无华，却饱含着深深的母爱，在她心里，子女的幸福永远比她重要！

那天傍晚，夕阳的余晖透过雕花窗格里漏进来，洒在母亲身上，也洒在存折上。她把红纱巾重新系在脖子上，夕阳的红光与红纱巾相互辉映，在存折上投下红色的影子。那影子多像她的爱，均匀地铺在每个孩子的路上，自己却守着回忆的余温，慢慢变老。世上只有母爱最公平，手心手背都是肉；世上只有母爱最无私，生前似牛马劳作，死后都为儿女着想，母亲用她的一生，诠释了母爱的主题词：无私与公平！

八、红纱巾的未来：在时光里照亮子孙的前程

昨夜帮母亲收拾衣柜，红纱巾从衣架上滑落，落在她叠得整整齐齐的旧手帕上。我轻轻捡起，发现边缘的流苏已磨得稀疏，却仍固执地红着，像母亲不肯褪色的倔强，那一抹红色，仿佛是母亲一生的缩影，历经岁月的洗礼，却依然鲜艳如初。

“等我走了，这条纱巾就传给你！你是家里的老大！”她握着我的手，语气坚定地象个将军交给我任务和使命。

“不是说它多值钱，我是想，你们看见它，就像看见我还在笑！还在你们身边守护着！”

我鼻子一酸，泪眼朦胧地抬头看着母亲，她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平静而自然，眼神里满是对我们的不舍和牵挂。

她指腹摩挲着纱巾上的褶皱：“你记不记得三亚那次，红纱巾飞起来像只鸟？其实啊，我这辈子最开心的，就是看着你们像鸟一样，飞得远远的，又总记得回家。”她的话语里，充满了对我们的爱和期望，希望我们能勇敢地追求自己的生活，又希望我们能常回家看看。

其实，因为母亲的这个信念，因为红纱巾，两个孙子一个孙女，在美国、英国、澳大利亚留学后，都先后学成回国。现在进了央企，进了上市公司，成了所在行业的中坚力量！这也是母亲老来福气满满的重要原因。而且，今年又传来让母亲高兴的喜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幺妹妹的女儿，也就是她唯一一个还没有成家的孙女，今年也特别争气考上了湖北大学的研究生。

此刻，母亲正在沙发上打盹，红纱巾盖在膝头，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阳光穿过纱窗，在纱巾上织出细碎的光纹，像她这辈子攒下的所有温柔，正透过时光的间隙，暖暖地照着我们。

我知道，终有一天红纱巾会褪色，但那些被它点亮的日子，那些藏在红色褶皱里的爱与坚韧，会像家风一样，在我们血脉里永远流淌。就像母亲常说的：“日子总要往前过，可心里得揣着点红，才不怕遇着阴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