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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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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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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刘集老街

高刘集老街没落了,在时代变迁时,她昔日的繁华景象沉淀在高刘人的心底。

老街从东北的老粮站起,向西南方向延伸到老乡政府,后来再向西南延伸数百米。老街像把窄窄的瓷勺子,自然弯曲,狭长而有紧凑感。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高刘集开始繁华起来。这繁华是被这老街的脉搏养育起来的。

南头以老乡政府为中心,形成政治、经济、文化圈。老乡政府在东,乡供销社在西,旁边还有中医馆。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我还带孩子去中医馆看过病,老中医是一个极有亲和力的老者,可惜,我没有记住他的姓名。

北头主要是手工业和服务业。老街尾正对老粮站的富春园饭店,老街上有铁匠铺,银器加工铺,照相馆,录像厅,舞厅等。我最喜欢呆在铁匠铺门口看打铁。铁匠铺的炉火烧得正旺,红亮的铁坯在砧子上被捶打得“砰砰”响,火星子溅在青砖地上,像撒了一把碎金,转眼又熄成灰。铁匠赤着膊,汗珠顺着脊梁沟往下淌,把烧红的镰刀坯浸入冷水,“滋啦”一声,白雾裹着铁腥气漫开来,他眯眼瞅着刃口的寒光,嘴角咧开一道笑。

老街最繁华的中街主要是服装店、面料店、裁缝铺。这里曾经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特别是节假日,各家店铺门庭若市,也成了扒手们最喜欢、最受伤害的地方。扒手们偷到钱,自然高兴,一旦被人发现,惹起众怒,拳头雨点一般,只能缩头认栽。成衣店的缝纫机“嗒嗒”作响,漂亮的小姑娘踩着踏板,手里的软尺在布料上游走,嘴里应着顾客“这料子洗了不缩水”。

与老街南头相连的小街向西,连接着猪行和牛行。农历逢单日子,早上最先吆喝起来的是猪行和牛行。竹编的围栏里,百十头黑猪哼哼唧唧挤成一团,穿胶鞋的屠夫挥着胳膊谈价钱,唾沫星子混着稻草的气息飞在半空。隔壁牛行的老槐树下,穿蓝布褂的老汉牵着水牛,手指在牛脊背上滑过,说“这犊子的骨架,能拉得动三亩地的石碾”,声音里的笃定,比晨光还要透亮。

傍晚逛街,会遇到挑着担子的货郎摇着拨浪鼓从巷口钻出来,“卖鸡屎糖嘞——”的吆喝,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那时的老街,像一条永远拧不干的毛巾,挤挤挨挨都是生活的汁水。

二十一世纪初开始,最先冷清下来的是牛行和猪行,拖拉机和农用机械多了,水牛渐渐退出了田地,屠夫们陆续进了农贸市场卖城里转运过来的猪肉。接着是铁匠铺,他们不甘歇业,将砧子和铁锤放在屋后,用旧衣服包裹好,生怕落灰,好像有朝一日还能重操旧业似的。

高刘集因新桥机场而划入合肥市区,守住传统文化的认识深入人心。政府里有人想把高刘集老街打造成古街。可是,经过一番论证,老街太窄,无法提供出消防通道。消防这关过不了,所有设计都落不了地。就这样老街,错过了一次被“拯救”的机会,像个被遗忘的老人,继续在时光里慢慢蜷缩。

目前的老街,从东北到西南,走到底也用不了十分钟。萎缩的百米路上,二十几家铺子多是卖衣服和鞋子的,门帘半卷着,老板们坐在小马扎上玩手机,见有人路过,懒懒地抬下眼皮。

唯一能称得上“红火”的,便是北头街尾的老张烧饼摊。老张从父亲那辈就守着这摊子,面还是用老面发的,芝麻撒得足,火炉里的炭烧得通红,烤出的烧饼外酥里软,咬一口能掉渣。每天早晚,摊前都排着队,有上班的年轻人,也有拄着拐杖的老人,有人买了就走,有人站在旁边,就着热乎气儿啃,和老张闲聊几句。

老街“回不去”,不只是铁匠铺的炉火、木匠铺的刨花,更是那些被日子磨出来的温度——是屠夫算账时多给的一小块肉,是篾匠在竹篮上多编的那朵梅花,是银匠打银锁时特意留的、方便穿绳的小缺口。那些藏在烟火气里的细致,像青石板路上的凹痕,被无数双脚打磨过,也被无数双眼记挂着。

我们知道哪些铺子消失了,哪些人搬走了,也清楚老街再也回不到当年的繁华,连政府的规划都没能留住它的体面。

但那些沉淀在心底的,从来不是某间具体的铺子,而是晨光里的吆喝、暮色中的炊烟,是手艺人额头的汗、买卖人间的笑,是整个高刘集最鲜活的那段岁月。它们像老张烧饼里的芝麻,碎在时光里,却永远带着那股熨帖的香。

或许,这就是老街留给我们的最好礼物。

老街,孕育高刘人的老街,虽然没落,但是,并不悲凉,学府庭院、锦尚公馆、河畔雅苑、红卫南北苑、梧桐苑等小区的建设,提升了高刘人的生活温度,也在温暖着高刘集老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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