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小黄”真是个胆小鬼!这不,好不容易放假了,我搬回家住,还没见到它,它却鬼哭狼嚎般冲我叫,一边叫还一边后退,倒把我吓了一跳。叫一次也就罢了,连续几天都是如此。这小家伙算是跟我记仇啦!
它是在我家后院烂柴堆里出生的,因为钻的柴洞很隐蔽,稍大些时,婆婆才发现它。听婆婆说,原来它是有两个“姊妹”的,不知为啥“夭折”了,它是唯一幸存者。因它背上的毛金色璀璨,好似一袭黄袍加身,我给它赐名“小黄”。本是打算把它送人的,但是抓不到。我曾逮过它两次。第一次它钻到窝里说啥也不出来,我用棍子把它赶了出来,趁它吃奶时给它拍了照片,发给朋友看。第二次已经断奶了,狗妈妈把它领到了前院,它会自己找东西吃了。正好邻居婶婶说要,婆婆大人让逮住它给婶婶送过去。谁知她和孩子爸爸轮流上阵,谁都逮不住。我从里屋出来,看着他俩那滑稽的姿势不禁想笑。不想“小黄”见了我却“哭”了。好像我秒变成了“屠夫”,要杀它似的,那声音跟小时候我从狗窝赶它时发出的一样尖锐凄厉。“它怕我,看我的!”我不由分说就行动起来。换了“先锋”,小黄拿出了拼命的姿态,我追了它半天,也没追上,要么它窜到汽车底下,要么钻到犄角旮旯,最腻歪它的叫声,歇斯底里地狂吠,魔音贯耳。“这死狗,真狡猾!改变战略战术!把它引屋里,好逮。”我累得直喘粗气,擦擦汗,叉着腰瞪着它。提议把它引到里屋。随后我便从冰箱找了一根小香肠扔给它,嘿!人家连理也不理。怎么办呢?我暂回屋里偷望。只见婆婆把一个肉包子掰碎了放在小东屋门口。不停地“啧啧啧”地叫它,等待它上钩,果然不一会儿它中计了,我轻轻绕过去把里屋门关上。“这会看尔往何处跑!”我心理暗自窃喜。婆婆,孩子爸爸和我三个人围攻,这会儿小狗无计可施,嗷嗷只叫,疯狂逃窜。它迅速藏到了唯一可躲藏的柜子底下,我也顾不上许多了,立马趴下身,瞄准位置,撅着屁股,一手打着手电,一手抡木棍去赶它,没想到,它不再像小时候温顺,冲着木棍直“呼呼”。我们协同“战斗”,最终我硬着头皮掐住了它的皮毛,没想到它又用力挣脱了!竟还张嘴咬人。真有些后怕了,当时如果不是我眼疾手快,就被它咬住了。自此,再也没人逮它。一眨眼,暑假快过去一个多月了,看到它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多次尝试着改变它,故意格外投喂它好吃的,开始它连理也不理,依旧见我狂叫,只要有我的地方,它肯定不上前,就连肉骨头也丝毫不能让它动摇。后来,叫声小些了,还是远远地望着我,我试图靠近亲近它,我走几步,它后退几步。依然不吃我给它的东西。这阴影不知何时才能抚平!
真没想到我粗暴的捕捉行为,竟对小狗的心理造成如此大的伤害。倘若受伤的是一个孩子会怎样呢?
假期中考分数下来的那一刻,真是几家欢喜几家忧。在集市上遇到表哥,我问他孩子考得咋样?他叹了口气说:”唉!别提了!不行,才四百多。”“怎么?数学咋样?没给他提分吗?”我有些惊讶,这孩子据我了解以前学习真不错,尤其是数学,表嫂和我说过,平时大都是一百多分。“数学?说出来丢人,才考了四十多分,还往下拉分呢!”表哥一脸无奈,“原来这小子数学是不错,自从换了数学老师,有次上网课他没注意听讲,老师叫他回答问题他不会就不学了。嫌老师课堂上给他叫小胖子,说他笨,脑袋是‘榆木疙瘩’,一气之下自己把数学书也撕了……”“哦”我低头不语,原来还有这么一个“小插曲”。鲁迅先生在《且介亭杂文二集·什么是“讽刺”?》曾说:“讽刺作者虽然大抵为被讽刺者所憎恨,但他却常常是善意的,他的讽刺,在希望他们改善,并非要捺这一群到水底里。”林语堂在《论幽默》亦云:“讽刺每趋于酸腐,去其酸辣,而达到冲淡心境,便成幽默。”王力在《生活导报和我》更为我们理清方向:“所谓隐讽,其妙在隐,要使你不知道这是讽,才可以收潜移默化之功。”我想数学老师的本意毫无质疑是善的,只是“恨铁不成钢”,因没有去除“酸腐”“酸辣”,致使语言就变了味儿。倘若隐讽几句收到潜移默化之效,那境况就会大不一样了。谁曾想到老师无心的一句话,竟成了压垮孩子的最后一根稻草。
小棍不大,却刺穿了“小黄”的信任;舌头无骨,却把孩子的尊严击碎。那隐形的伤痕在暗处生根,最终蔓延成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影,需要时间慢慢抚平。我深信:世间所有的阴影,都不会真正战胜光,那仅仅是光,暂时未曾照临的地方。愿我们皆能以爱心、信任与智慧,搭建连接万物、沟通彼此的桥梁,让心与心之间再无孤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