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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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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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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光岁月

在我们那个年代,大背景正值贫穷期,当时的生活境况是,能够有饭吃有衣穿就不错了,更别说吃水果的事了。

那时,水果并不是一点也吃不到,还有能够吃到一点的,只是次数有限罢了。到夏季或秋季,等水果陆续下来上市后,就可以吃到西瓜、甜瓜这样的水果了;而到秋季仅吃到的是石榴、鸭梨而已,也只是偶尔一下。而夏季吃得次数最多的水果,是西瓜和外皮带有花纹的甜瓜。记得,吃这两种水果,多数不是从集上,买回来的,而等到串村的商贩,拉着一个地排车,车上堆积着西瓜或甜瓜,来到家门胡同口,声声的吆喝声,传进院内,顿觉那诱人的瓜香也飘进了院。有时见母亲没有反应之时,会提醒说,卖瓜的来了,言外之意是在催促母亲;多数是不用我们出声的,母亲听见吆喝声就放下手中的活,拿起一个篮子或一个簸箕,盛满地瓜干,迈着一双小脚,走向大门外。此时,不用问,我们就知道母亲这是干什么去!赶紧跟在后边,跟出大门,越过母亲跑在前面,提前一步赶到商贩车前,等母亲——

那时,之所以不从村集上买瓜,原因很简单,集上出售的水果,只允许用钱买,而只有走村串街的瓜贩,既可以用钱又可以用粮食抵换,这买瓜方式,正合母亲心意。不过,用粮食抵换,也只是地瓜干而已,其它粮食是万万舍不得的。而对于孩子来说,才不管那么多,只要有瓜吃,就开心极了!

瓜贩用秤过好瓜干,就可以挑瓜了。一车花甜瓜,溢出香气,沁人心脾,那个香呀!吸着你肚内的馋虫美美的。拿起这个,凑到鼻子上嗅嗅,放下;又拿起那个嗅嗅,放下,再拿起刚放下的那个嗅,就这样反复比较地嗅,总想挑到香气最大的那个。母亲挑好的瓜,我便拿到手里去嗅,借鉴比较。此番,通过嗅瓜的香浓程度,来挑最甜的瓜。挑好,上秤,多出个二三两,瓜贩均不计较,高高地给你。过好秤的瓜,放进篮内,我迫不及待地从篮内拿出一个,当场啃起来。之后,母亲转身回家,而我也转身去找伙伴......

吃瓜时刻,是心情翻倍欢喜的时刻,也是满足馋虫美滋滋的时刻。这种美滋滋的时刻,不是常有的。不过,我们很快找到了替代品,那就是黄瓜、西红柿,成为我们日常的水果。可是到了冬季,黄瓜、西红柿也吃不到了,只好等来年的夏季——

岁月移至到我十二三岁的时候,冬季吃水果的困境,得到了改善——我便有了苹果吃!这份福利,来自于院内的苹果树。

大大的院落,植下一院子苹果树,足足有十六棵之多,除在水井旁有一棵金帅外,其余的均是国光树。这些果树,都是在我还没有搬进之前,栽种的。大哥长大了,到了该娶媳妇成家的时候了,父亲谋划盖了这处新院。大概在我三岁左右时,才搬进住的,而老院自然就留作大哥结婚用的新房了。而到二哥结婚后,有了小孩后,住在一间西屋内,为改善住房窘境,新盖了三间北屋瓦房。这样,就将院子一分为二中又占去了一分为二,苹果树自然被除掉了不少,等我长大,记得还剩下七八棵。

这些果树,先早我一步进来生活在院内,其实,推算起来,我们的年龄差不多,均处在童年的成长起跑线上。岁月推移,时光荏苒,四季轮回,我们不觉不知中渐渐都长大了。

当年的小树,长成了大树,如一把把伞树立在院内,夏日为家人遮阴乘凉。而当她们开花的时候,我到了十二三岁,站在院中我,望向她们,喜出望外。这朵朵的花,意味着果实;而有了果实,我便有了水果吃。

她们真是好样的!不负众望,年年个个开满一树的花,让春天的院子,变为花园,而到秋天变为果园——就这样,春,看花;花落而去,看吐果;果吐而出,看成长。而开心的时刻在秋,累累硕果缀在枝头上,压弯枝,垂向地面,伸手即摘。而幸福时刻,不等长大成熟,就提前摘着吃,从青涩之初一直吃到秋收那一刻。

爬上树杈,小心翼翼把它们从树枝上个个摘下来,望着躺在篮中红扑扑的国光脸蛋,像在笑,而我更开心地笑!我想,她们笑是笑自己没有辜负自己成长的初心吧,笑自己奉献的成就感吧;而我笑,笑丰收果实的那幸福感,笑里自然含有感谢之意。于是,我再小心翼翼地把她们存放在屋内二层的顶棚间。有了她们,这个冬季是幸福的,而与同龄的孩子而比,多了一份幸福的优越感。

这幸福的优越感,一直持续到十八岁那年,离开院子为止。三年之后,母亲意外走了,家就空了。而国光树,在悲痛中也随之都被砍掉了。

这一幕,四十余载而过。面对今昔幸福生活,常常会怀念一个人——。当年,是他的一个想法,亲手植下这些果树。而后,他却没有享受,在我四岁之时,走了!他身后留下的这些果树,才成为我日后有了水果吃。在那个年代,能够有国光吃,日子是幸福的!

给我这段幸福岁月的人,是父亲!谢谢天堂中的父亲!让我喜欢上国光这种水果。

国光是苹果家族当中,不是最好吃的那种,很多的人都不怎么喜欢她们。原因是,她们个头小而酸,又很不起眼,而我却喜欢她们,对她们独有情钟。正是她们的酸味,让我明白了乡愁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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