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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树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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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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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壶老酒

马瑞是我们的好兄弟,元旦前日下午兴致勃勃的拎着一壶“老酒”,邀请我们去“一壶老酒”,说是要把酒叹平生,举杯敬此年。兄弟们也盎然兴致,索性为其取名为跨年!酒嘛,总得有个勾魂的由头,才有绵长的话题,才能共情,喝起来也才有故事与氛围!一壶老酒是一对八五后夫妻经营的小酒馆,酒馆不大也谈不上雅致,但其间飘洒的每一笔、每一划都毫不掩饰的流露着一股浓郁的怀旧风。酒馆内,物件是老旧的,桌椅是朴素的,就连挂在窗口的布帘也是平垂羞涩的,想必店主应该是个有情怀、懂生活的人吧。你瞧!酒馆入口处,填满烟火气息的厨房,它叫岁月饭堂;大堂条案上,杯盘碗碟,岁月如歌;一旁,清雅端庄的店家娇娘,宛若邻家柔小的媳妇,善解人意、亲切可人;抬眼望去的不远处,舒阔的步梯,爬满了岁月的涂鸦,或励志或怀旧,像是借了岁月的甘露,而精心熬成的淡酒,每一步都有微醺漫溯的从前。

马瑞提前预定的包房就在小酒馆的二楼,是隐在走廊拐角处的凤凰桥。凤凰桥,空间不大,素白无华,含蓄且羞答答的诉说着八零年代特有的淡定与从容。房间偏右的正中,恰到好处的摆放着一张圆桌八把折叠椅,红白相间的格纹桌布,原木土色的半截矮柜,老式的录音机还有令人望而生怯的鸡毛掸,没有哪一件是多余的,也没有哪一件不是主人用心布置的。那边,包房尽头的墙角处,大飞、宋坤、祝坤、崔永还在打牌,一壶老酒的扑克纸牌被他们用力的摔打着,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似乎没有了这种脆耳的响动与夸张的气势,打牌也就缺少了难忘的深刻与记忆。也不知是不是因了“饭前不掼蛋,等于没吃饭”的这句饭局格言,神情专注的他们忘乎所以,全然不觉时间已悄悄的从牌面、从指间流逝,旁边的马瑞和传姜只好闲话漫聊,而迟来的我,也实在找不出立刻破局的话茬,索性随手拿起桌上的香烟,点上一支,以便快速融入这踏实且安逸的氛围。

香烟安闲自得的闪着红光,伴随着我有节奏的一呼一吸,释放出袅袅上升的烟雾,在空气中迅速的弥漫缭绕,停在空中,钻进鼻腔。旁边张一辰正在认真的摆弄着手中的玩具,见状我随即拉开房间蓝绿色的木门退到走廊。走廊里,食客匆匆,陌生的目光不小心撞到了一起,他是我来时遇见的路人,在二楼步梯的拐角处,他专注的看着一台石磨。出于礼貌性的短暂目光交流,也没有了往日的尴尬与涩然,彼此会心一笑,心里揣壶老酒,何以解忧?又何必忧愁!我又想起了他刚才专注的那台石磨。它还在二楼步梯入口的拐角处,我移步靠近、驻足,观摩它,谈论它,并跟紧随而来的马瑞解释晚来的缘由。我羞缅吞吐地说:“读高中的孩子的确辛苦,每天起早贪黑,只有节假日与周末才有难得的闲暇,想去逛街,也想着添衣置物。”我接着忸怩不安地说:“事实上家有高中生的父母也少了许多的自由,从周一到周五的每个早晨与晚上要紧跟孩子的脚步,若是哪步跟不上她,都可能招来无言的情绪抵触 。”“喝酒是小事,陪孩子是大事”马瑞设身处地的接着话茬,并关切的追问:“孩子学习还可以吧?”我笑笑,并开玩笑的说:“主要是我也想尝尝那壶岁月老酒的醇香!尤其是在这样的日子,大家都在,氛围也早已被烘托,还‘老俏’的为其取名,叫它‘跨年’,我要是不来怕是对不住自己呀!”

在这不上不下的尴尬年龄,心中装着躁动却又顾虑重重,每天像牛一样的劳动,又像土地一样的默默无闻,我抵触抽烟但我也能理解抽烟,我厌恶酒醉的糗态,但又割舍不掉开坛的四溢飘香,我想,我纠结的应该不是那支烟、那杯酒,多半是困乏后的心理依赖,是温情脉脉的氛围,是一群人,一个习惯性的动作,也或许是一句话!

“朋友们”“我亲爱的朋友们”“方方面面的”。这些都是唐辉经常挂在嘴边的行酒令。微醺的大家也大多是应声举杯,抱之以善意和调侃的爽笑,但崔永总能掌控大局,抽丝剥茧般的分析,耐心细致的解剖,小心的挑燃已蓄势待发的氛围。比如当唐辉说“朋友们”,是该谁举杯?该喝多少?当唐辉说“我亲爱的朋友们”,又是该谁举杯?又该喝多少?而当唐辉习惯性的边打理他那“锃光瓦亮”的头发边说“方方面面的”,这种情况多半是他想赖酒,又不好意思开口。旁边的大飞也属于氛围担当,最能装又最不会装,习惯性的动作是捂肚子,“哎呦!我胃疼”“不管,我中午没吃饭,空腹受不了……”。逗笑推拒间,他没少喝一滴酒,自然也没缺一句批,留下的是一堆欢笑还有满堂的喜乐,最后摸摸肚子还要跟摇摆不定的午夜说拜拜!自带酒水的传姜现在却很是淡定,但曾经的他,也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他能跟你干脆利落的“炸”满杯的白酒,也能跟你成碗的“怼”黄酒,当然他也抱过路边的电线杆,拉扯过厕所边水龙头!还有就是总能见缝插针适时调动气氛的宋坤和王辉,也似春兰秋菊各具特色,宋坤是妥妥的能喝,放得开也收得拢,俊郎的皮囊下藏着绅士的优雅,也揣着街巷的粗鲁,王辉则是缺量但又执念的那种,意浓情切处,就算和你举杯连饮八杯啤酒,也难消他的款款又深深!

把酒叹平生,从此无年少,欲把心事锁眉梢,也试着弯下腰。已过半途的人生如一部恍如隔世的默片,影影倬倬、飘忽不定,闪过眼前的每一帧、每一秒画面,都弥足的珍贵,就像这包房里的摆设一样,没有一个人是多余的,也没有一个人不是岁月精心酿煮的老酒。邂逅相遇的适愿,悄悄地把这些倔强的各种老酒调成了百搭的鸡尾酒,失落时,可听“秋风”诉情长;快乐时,可看“芳华”醉模样!

这一壶陈年的岁月老酒,这一应景应情的跨年邀约,在怀旧的“一壶老酒”,一群人隐入其中,避开了尘世的喧嚣,在一个流光溢彩的晚上,你可以放心的烂醉,也可以大声的质疑;你可以尽情的释放自己的土法醪糟,让冲鼻的香气肆意散漫散,自然相融,进而迸发出鸡尾酒的辣甜;它允许你试错也允许你犯错,它允许你拙劣也允许你精明;无论你错也好拙也罢,没有人会冷落你也没有人会轻视怠慢你……,这或许便是对的酒,在对的场合,遇上了对的人,没有了虚情假意,没有了酒落“局”套的察言观色、揣摩心思,你何必顾虑,又怎可不醉!你看,就连往日里不胜酒力的马瑞,也急迫的催促着崔永快些斟满喝完了的酒,一杯、二杯……,老酒已见底,心意尤未尽!

觥筹交错与欢声笑语间,时间不经意的流逝,无意打烊的酒馆,子夜是姗姗来迟的,街灯洒下了曼妙的身姿,经年的往事也已熬煮成一壶老酒,品过一口,饮上一杯,不知是哪一口,也不知是哪一杯,悄悄的化了忧,解了愁。谈吐间,也多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至于插科打诨的表达也该是琐碎平凡的低吼,是情感的宣泄,也是生活的理解。你想,对酒当歌,人生又能有几何?敢问曹君与孟德,何以解忧?无需杜康酒祖的曲酵,只怕是这一壶陈年的岁月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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