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姿飘飘的山丹丹

我的故乡在山区，村庄周围围了一圈儿山，只在东边留个缺口，通向丘陵地带。我是山里娃，见惯了山花野草，但真正能拨动我的心弦，让我念念不忘的还是仙姿飘飘的山丹丹。

说起山丹丹，虽说是野花，但并非人人能够亲眼得见。即使你住在山区，若没有肯于爬山的勇气，也休想见到山丹丹的仙姿；此外，即使你肯于爬山，如果没有机缘巧合，山丹丹也会避而不见。

第一次有幸见到山丹丹是我在渡口学校上初一时。

一个初夏的上午，学校决定组织我们初一学生爬山，目标是南山的罗锅寨。别看南山的罗锅寨没有北山的老君台出名，但海拔却高得多。我们既兴奋又有点担心，因为从南山脚通向罗锅寨连条山路也没有，可以说是人迹罕至；要想爬到顶峰，没有足够的体力和耐心是不行的。好在我们都是山里娃，个个都有爬山的经历。因此在老师的带领下，便兴高采烈地出发了。

从学校到南山脚要走一段山路。一路上小桥流水，鸟语花香，倒也惬意。开始爬山时，队形便散乱了，因为没有开辟出来的山路以供攀登。老师提醒我们互相照应，我们答应着，三五成群开始爬山。

将近山顶时，带队老师突然兴奋地大叫一声：“看，山丹丹！”我眼尖，顺着老师手指的方向望去，发现在阴坡的杂草丛中，散布着几株火红的花朵。我情不自禁地奔了过去，有几个同学随后赶到。我忘乎所以地摘下一朵，爱不释手地观赏着——她并不高，只有一尺左右，茎叶上还挂着露珠；有几朵含苞未放，绽放的一两朵花，修长的花瓣向外微卷，鲜红欲滴，像仙袂飘飘的美人，几根纤细的花蕊微微颤动，金黄的花粉像贴在美人额头的额黄；花骨朵倒像一柄柄小伞，让人不忍惊动那孕育的花蕾。山丹丹似乎并不喜欢丛生，东一株西一株散布着，看上去颇有“万绿丛中一点红”的味道。可惜根部扎得很深，我们又没有工具，只好采摘到半截。我记得那一刻，是我们最兴奋的时候，每人采了一两棵，连老师手中也攥着几株。我们坐在山顶的罗锅寨，手捧鲜红的山丹丹，合唱了一首《山里的孩子心爱山》的歌曲。可惜那时没有摄影设备，没有留下那弥足珍贵的一幕……

回到家，我把采来的山丹丹插到水瓶里，看着它花开花落。一直持续了两周，瓶里的山丹丹花才彻底枯萎。

此后，我便很少见到山丹丹。爬过的山也不少，但似乎都不够高或不够幽静，难得一睹山丹丹的仙姿芳容。

既长，对山丹丹有了一些深入了解。喜欢那首《山丹丹开花红艳艳》的陕北民歌，知道黄土高原的山丹丹象征着革命之花，是天然的向党献礼的花。山丹丹，是多年生草本，花是一年生一朵，有的多达七八朵。它还有个别名叫马兰花，由此我想到一部老电影《马兰花》，那里面的仙花马兰花不知是不是山丹丹的化身？“马兰花，马兰花，风吹雨打都不怕。勤劳的人儿在说话，请你马上就开花。”这句马兰花开的口诀曾给我无穷的遐想。

牡丹，荷花，菊花和梅花，代表四季之花，深受人们的宠爱，山丹丹花却似乎难登大雅之堂。但比起四季之花的雍容华贵、高洁傲岸来，我却更怀恋那傲立山巅，高风亮节的山丹丹花。我想，此生我若能像山丹丹花一样给人生留下一抹火红，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