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可英杰的头像

可英杰

网站用户

小说
202412/17
分享

赵老师养了一只鸡

和老伴回到自己家已经一周时间了,我每天都是晚饭后在小区里散步,而今天改在早饭后散步却引起了老伴的“怀疑”,她好奇的问:“你今天怎么突然改在早晨散步了,是不是和哪个老太太有约会呀?”

其实,约会是肯定没有的,但要是用鲁迅的话说来形容,老伴的这句话却也榨出了我皮袍下面藏着的“小”来。

小区里很安静,因为上班的人已经都走了,在家闲着的老人们还没开始下楼呢,此时在小区里散步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另一个是我前面的那个老太太。

“快走,别玩了!”在我前面的那个老太太突然停住了脚步,一边转身一边说。我有些莫名其妙,她身后只有我一个人,而又不像是在和我说话。

这时正在道边草坪里刨土的那只母鸡跑到了老太太的跟前,老太太转过身继续向前走,这只鸡就跟在了她的后面。

老太太走的很慢,步履有些蹒跚,而这只鸡像是在迁就老太太似的也在慢慢的走。可是走了一会又开始心不在焉了,它伸长脖子,左顾右盼了,没走多远又去草坪里玩了,这次老太太不再吆喝了,索性站在原地等它,而这只鸡也知趣的赶紧又跑到了老太太的面前。

我感到很惊奇,这只鸡不但能听懂老太太说的话,而且还能看明白老太太的表情。

小时候家里也曾经是六畜俱全:鸡、鸭、鹅、狗、猫、猪,要是按照能听懂主人语言来排序的话,狗肯定是排在第一位的,狗能听懂主人和它简单的交流语言,猫偶尔也能听懂一两句,而鸡、鸭、鹅、猪只有叫它们来吃食物的时候才会听懂。尤其是鸡,每天早晨想抓住它摸摸有没有蛋时都很费劲,只有把它们追到旮旯胡同里、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会投降似的爬在地上,所以要想和鸡说话就是“对鸡弹琴”。

然而,这位老太太是怎么把一只鸡训练得如此听话的呢,更奇怪的是小区里其他人养的都是狗,而她为什么却要养一只鸡呢?

回家后问老伴是否见过小区里那位遛鸡的老太太,老伴说:“见过,其实她并不老,还不到六十岁呢。”

我听后十分惊讶,虽然我的眼神差了点,但不到六十岁的人也不至于老成这样呀!况且小区里六七十岁的人走路都是健步如飞的,尤其是广场舞都跳出了花,而这位老太太别说跳舞了,就连走路看上去都有些吃力。

老伴见我满脸狐疑便说:

“你还记得前些年咱小区有个姓赵的单身女教师吗,她儿子当时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名牌大学,现在定居国外了。”

“啊?记得,当然记得,难道是她吗?!”我几乎要惊掉了下巴,连连说。

“当然是她了,我昨天还听到小区里的一些老太太议论她了呢。”老伴肯定的说。

我怎么都不敢相信在我心中女神般存在的她仅七年多的时间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大约是十多年前的一个夏天,当全国高考成绩逐渐公布后,可谓是几家欢乐几家愁。但我们小区却沸腾了,因为在成绩公布不久,市教委领导、学校的校长和班主任老师等一行数人,拿着大红花和鞭炮来到了我们小区A栋楼前的小广场处。而居委会主任、网格员们和小区里的老年秧歌队都早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这时只见二单元的防盗吱扭一声开了,随着神采奕奕的走出来一男一女两个人。带着高度近视眼镜、又略显稚嫩的男孩是儿子;看似不想笑而又情不自禁的带着笑容的是母亲,因为她姓赵,是一名高中教师,所以大家都称呼她赵老师。赵老师看上去很年轻,身材匀称,圆圆的脸白嫩细腻,虽然眼睛不算大,但显得很有神,并且与这圆圆的脸型很是搭配,尤其是一头乌黑而且带有波浪的齐肩发,更是掩饰了脸部轮廓所有的不足;尽管在她额头和眼睛下面细小的皱纹里能找出一点点沧桑来,但立刻被教师那种固有的气质所覆盖了。

说实话,尽管这男孩考了全市第一,但我只是在心里向他表示了祝贺而已,相反倒是对这位赵老师有着极大的好感,尽管她看上去有些严肃和高冷,但优雅的举止和透着智慧的神情也会让所有的男人产生好感。

这时只见校长手捧大红花急忙走向前送到了男孩的怀抱里,于是小区里鞭炮齐鸣,唢呐声声,秧歌队开始扭了起来,紧接着围观的居民们便开始了交头接耳、赞扬声一片:

“你看这赵老师真厉害,丈夫有了第三者和她离婚后,她就发誓再不结婚,一定要把儿子培养成人,这孩子也争气,今年全市考第一。”

“可不是呗,为了培养孩子,赵老师可吃了不少苦,听说把离婚时男方留给她的钱全都花光。”

“人家是教师,当然知道怎样教育孩子了。”

听到大家的议论后我不知不觉中对这个赵老师在好感的基础上又产生了仰慕之情。

教委的领导和校长分别讲了几句赞美和鼓励的话后,就带着工作人员和教师们离开了小区,秧歌队也停止了扭动,小区突然呈现出暂时的安静。但居民们仍然没有散去,站立两边,很自然的形成了夹道,而扭秧歌的老头和老太太们也加入到了两边的人群中。只见她们母子俩手牵着手,神采奕奕的走在居民们的夹道中间,儿子的另一只手高高的举着大红花,母亲的另一只手不停的向居民们挥舞,在掌声中母子俩似乎像是在T台上走秀般的走进了单元门。

儿子上大学后,赵老师思想上的包袱和生活上的包袱全都卸掉了,无事一身轻的她晚饭后便开始在小区里散步。她走路时习惯背着手、仰着头,见到小区里的人都会露出一丝和善的微笑,尤其是遇到一些老年人她都会主动打招呼:

“大娘,散步呢!”

“大爷,慢点走,小心别滑倒了!”

这些都是她和老年人打招呼的常用语,但尽管如此,还是有些人仍然能感受到她的严肃和高冷,尤其是不苟言笑的表情总会让人感觉有一种距离感。可不管大家怎样去看她,只要是赵老师在小区里散步,她那婀娜的身姿和轻盈的步伐以及带有波浪的齐肩秀发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所以我丝毫没有减少对她的仰慕。

其实不苟言笑似乎是教师们固有的职业特征,也是表面特征,实际上他们内心都是火热的,也是有爱的。比如赵老师,小区里谁家孩子在学习上或是心灵上遇到了瓶颈问题找到她时,她都会耐心的指导,帮助孩子走出困境,所以小区里的人们多数对赵老师都是非常较喜欢的,其中就包括我。所以本不喜欢运动的我开始每天晚饭后都会有意无意的下楼在小区里走几圈,而且每次都期待能够与赵老师邂逅。

几年后,听老伴说赵老师的儿子出国读博士了,我想这都是赵老师培养和教育的结果,于是我对她愈加仰慕了,每天晚饭后都着急忙慌的下楼去散步。尽管她从没和我露出过微笑,尽管我俩从没正面接触过,尽管她有可能还不知道小区里有我这个人的存在,但每次远远的见到她在小区里散步时,我都会快走几步,然后在一定的距离内若无其事的跟在她的后面走上一段路。

记不清是专家还百姓说过这样的话:“只有把孩子培养成材了,你的人生才是真正的成功。”不管这句话是格言还是谬论,总之对一个能把孩子培养成出国读博士的母亲仰慕是没有错的。

后来我有了孙女,就和老伴离开了小区去儿子家当专职“保姆”了,而这一去就是七年多时间,每天都是买菜、做饭、看孩子,忙的不亦乐乎;而且每天又是精神紧张,如履薄冰,生怕哪个环节做不好让儿子和儿媳妇不高兴,所以记忆中一些事渐渐的忘掉了很多,但心里仰慕的赵老师还在。

自从看完孙女回到小区后,我每天晚饭后都要下楼散步,但始终没有遇见赵老师,然而今天上午尽管突然与她邂逅了,但却是相见而不相识。

小区里的小广场是整个小区最主要的信息传播平台,来自这里的信息也最新、最多的。尽管老伴回来没几天,但通过在小广场与老头、老太太们的聚会,把七年多没听过的信息一股脑的都补了回来,其中就包括赵老师的一些信息。

原来赵老师的儿子在国外博士毕业后就留在那里结婚定居了,儿媳妇就是本国人。赵老师退休后去了一次儿子家,可回来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以前见到熟人得先把她儿子夸奖一番,可现在从不提他儿子了,别人要是问起她儿子的情况她也赶紧把话岔开,有时见到熟悉的人老远就绕开了。据知情人说,她退休后本想去国外和儿子一起生活,可是到了国外后语言不通,观念也不同,生活习惯差异也很大,尤其是和外国的儿媳妇总是合不上拍,她在儿子家住了一个多月差点没患上“抑郁症”。所以回国后她内心一直很痛苦,但又不好意思和别人说,后来大家都心照不宣,不再打听他儿子的情况了。

从那以后她就开始加快了变老的速度,到现在那乌黑而且带有波浪的齐肩发早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便是一头花白的短头发,看上去似乎像我小时候冬天见到过的随风满山乱滚的“扎蓬棵”;脸也早已不再是白嫩细腻了,一道道皱纹就像蚯蚓一样,一条条的爬到她的脸上后就不动了;眼睛也变得更加细小,与皱纹混在一起似乎让人难以分得清谁是谁;我记忆中的举止优雅、步履轻盈的她现在已是行动缓慢、略显老态龙钟了,所以今天我没认出她也是情有可原的。

然而,她儿子不在身边难免会有孤独之感,要是养条狗或是养只猫也是正常的,但她为啥要养只鸡却成了我心中的谜团。

我退休后在家是个闲人,而她也早就退休了,也不只是晚饭后才出来散步,所以想见到她很容易。但我现在想见到她的心情和以前是不一样的,仰慕之情已经消失殆尽,现在唯一目的就是想弄明白她为啥不养狗而养一只鸡。

七月的骄阳像火球一样,烤得小区水泥地面隔着鞋底都感觉有点烫脚,而燥热的空气让人都不想呼吸了。这样的热天年轻人是不出屋的,在家里享受着空调,而老人们却享受不了空调的福分,所以都出来坐在小广场的阴凉处,三个一伙、五个一堆的,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唠着家长里短。

我是个不喜欢聚堆唠嗑的人,于是便顺着楼下阴凉的小道散步,当走到一个拐角处时突然听到了咯咯的鸡叫声,我寻着声音转过楼角时,只见赵老师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一个长条椅上乘凉,那只鸡还是在她的身前身后转悠。

这里很僻静,而我也终于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她了。其实她早已没有了严肃和高冷,不苟言笑也变成了几乎不笑;相反我倒是自信十足,在潜意识里似乎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于是便单刀直入的问道:

“大家都在养狗你为什么要养一只鸡呢?”因为她的其他情况我早就了如指掌了,只有为什么养一只鸡是我目前最想知道的答案。

“怎么说呢?也许是缘分吧!”

她似乎显得有点激动,也略带兴奋。我知道她内心的孤独,也知道她为什么不和那些老人们坐在一起的原因,既然我是个明白人也就索性做明白事,坚决不提及她儿子的事。

其实,尽管我仰慕了她好多年,也悄悄的在后面“跟踪”她好多年,但由于那个时候她从来没正眼看过我一次,在她面前我始终是个陌生人。因为陌生人即不了解她的过去,也不了解她的现在,所以在我面前她即没有了顾虑,也没有了防备,精神完全放松了,于是话匣子也就打开了。

“那是几年前的事,一次我在小区里散步时,突然在草丛窜里出来一只小鸡崽,身上被涂得五颜六色的,我一看就知道是谁家孩子买来玩的,玩够了就放到了小区了,我也没太在意,可是这只小鸡一直跟在我的后面走,当我来到单元门口时它就站在了我的脚下,我一想它是个没妈的孩子,我也是个孤独的老太太,我俩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吧,所以就把它带回了家。”

她说完把手伸向了那只鸡,而鸡也会意的跳到了她的怀里,她一手抱着鸡,一手抚摸着鸡背上的羽毛,而鸡此时也把头扬得高高的,不断用头蹭着她的下颚,此时她显得非常幸福和慰藉,于是又自豪的说:

“它可乖了,基本都能听懂我和它说的话,每天晚上睡觉前它都得到我的枕头上爬一会,然后才回到自己的小窝里。它平时也很调皮,有时会跳到桌子上把杯子弄到地上打碎了;有时会站在门口叫要出来玩。可是每当我生病时它好像明白似的非常乖,有一次我高烧起不来床了,它就趴在我身旁不动,什么也不吃,后来网格员小王来我家给我送来了药,又帮我做了饭,当它看到我吃饭时它才开始吃食。”

“万物皆有灵,真是一只懂事的鸡呀!”我也开始夸赞起她的鸡了,同时也顺便问了一句:

“你一个人生活,平时遇到困难怎么办呀?”

“都是网格员小王来帮我,她就像我亲姑娘一样,每天都发微信问候我身体情况、有没有困难需要帮助等,我上辈子肯定是积德了,不然这辈子怎么会遇到小王这么好的孩子呢!”

说到网格员小王时她的眉角有一点点上扬,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微笑,可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这笑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沉默了一会后又开始抚摸她的鸡了,等她的脸阴转晴后我们又聊了一会别的话题。

当我要离开时回头和她说再见的一刹那间,分明在她的目光里看到了期待和企盼。后来只要有时间我就会来这里转转,而她也早早的就坐在了这里,那只鸡仍然在她的身前身后转。

尽管她在神态上显得有点“老态龙钟”,但她的思维还是相当敏捷的,看问题也很准确,知识面非常广,每次和她聊天时我都或多或少的有所收获。其实我来和她聊天的初衷是对她的怜悯,想减少一些她的孤独感,可后来突然感觉到我和她每次聊天都是在“互惠互利”。

秋天到了,小区里的花逐渐开始凋谢和枯萎,草坪也开始变黄了,尤其是树叶开始一片一片的落到地上,然后又在地上翻滚着,原本生机盎然的小区却突然变得让人有些萧条和凄凉的感觉。

她双手紧紧的把那只鸡抱在怀里,是在相互取暖,还是怕凉风吹着她的鸡,或是怕鸡跑掉了,此时我无从猜测。但只觉得她像木桩一样的坐在那里,任凭一阵阵秋风吹乱她那本身就零乱的花白短发;任凭树叶撞击着她的后背,她都毫无反应。

我今天来的比每天晚了一点,原因是明天就要去海南过冬,在家里最后一次收拾完要带的东西后才下楼,也算是挤出点时间来和她道个别吧。

“大妹子!”这是我第一次这么称呼她,以前都称呼她赵老师,而今天突然改了称呼使她感到很惊讶。

“明天我要去海南过冬了。”我说。

她听后愈加惊讶了,好一会才见她嘴角慢慢的颤动了一下:

“什么时间回来?”

“大约明年五月份左右吧。”

“哦!祝大哥一路平安!”

这也是她第一次叫我大哥,心里似乎还有一点小激动。但看到她那沉重而带有忧伤的表情,我又有些担心和疑惑,也许是秋天的缘故让她的心情更加凄凉了?或许是她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了?总之我不敢去询问她,怕触动她的伤处。

回到家后我和老伴说起了刚才和赵老师见面的事,老伴

说:“我忘记和你说了,昨天晚上我去超市买东西听老板娘说:赵老师的儿子在国外工作的公司破产了,她儿子失业了,国外的儿媳妇也和她儿子离了婚,她儿子已经改成了外国国籍了,想回到中国是非常困难的,你说她当妈的能不着急吗?!”

“这儿子都不要妈了,还为他着急,这不是傻吗?”我似乎是在为赵老师抱打不平,但得知她儿子目前的窘境也有几分幸灾乐祸。

“虎毒还不食子呢,当妈的哪有不惦记自己孩子的!”老伴有些激动,同时也是对我这种观点的驳斥,我想还是老伴格局高,落井下石终究不是君子所为。

冬天很快就过去了,我们从海南回来时正是五月中旬,丁香花早已开满了小区,微风载着丁香花的馨香不停的往我们鼻子里钻,似乎是在欢迎我们的回归;一团团的蝴蝶到处乱飞,一只只蜜蜂在花间往来游动;老人们也都出来散步了,他们三五成群,有的牵着小狗,有的抱着小猫;说话声 、大笑声、哼着小曲声,使整个小区尽显生机盎然、一片祥和,似乎像一幅《清明上河图》。

我和老伴不顾旅途劳累,把行李送到家里后就迫不及待的来到了楼下,说是要欣赏一下小区里花团锦簇的风光,但其实我俩各怀心腹事,我知道她是想到小广场去打听一下半年多小区里发生的一些事;而我的目的是想看看赵老师,不知这一冬天她得怎样。

可我来到她经常坐的地方时却没见到她,只有那把长条椅还依然静静的站在那里,而她放在长条椅上面的坐垫上还散落着几枚花瓣。我心里突然涌上了一阵失落和空寂之感,脑海里也开始出现了一连串的疑问,她是生病了,还是......我不敢往下想,只是望着长条椅和坐垫发呆。

“她不会来了!”我回头一看原来是老伴在和我说话。

“你说谁不会来了?”我问。

“明知故问!”老伴说。

“得到准确消息了?”我问。

“是的。”老伴点点头说。

“说说吧。”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老伴沉默了一会说:“就在去年咱们去海南不久,她在小区里散步时突然晕倒了,多亏大家及时拨打了120,救护车把她送到医院后确诊为脑血栓,经过抢救她恢复了意识,大脑虽然没受损,但左手和左脚不听使唤了,经过一段时间治疗后康复的还算很好。住院期间都是社区网格员小王陪伴和护理她的,出院后也一直是小王和咱们小区里的学雷锋志愿者们在轮流照顾她。嗨!想当年多么风光的一个人呀,现在变成了这个样,要是没有社区和这些志愿者们她可咋生活呀!”

老伴一边说一边掉眼泪,我听后没有做声,其实也真的没什么可说的。于是我和老伴不约而同的开始慢慢的往家走,又不约而同的拐个小弯来到了赵老师家的单元门前,同时又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冬天又到了,这个冬天我和老伴没再去海南,感觉东北人更适合东北的冬天。

一天,网格员小王给我打来电话说:赵老师现在身体恢复的挺好,社区给她选了一家挺好的“养老院”,她也很满意,今天要送她过去,社区主任在居民中挑选了几个代表去送赵老师,看你有没有时间去,还有那些照顾过她的“志愿者”们也一同去,怕赵老师心情不好,所以咱们就多去几个人。

我一听欣然的答应了,于是便和大家一起来到了赵老师家。在我们来之前一些志愿者们和小区里的几位老人早已来到了这里。有的在打听赵老师的身体恢复情况,有的在嘱咐赵老师到了“养老院”后的注意事项。而社区主任早就告诉了赵老师“养老院”只让带换洗的衣服和牙具,其它什么物品都不让带。

此时的赵老师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她一瘸一拐的在地上来回走动着,一会到这屋看看,一会又到那屋看看;一会摸摸这个,一会又摸摸那个,似乎什么都舍不得。

这时那只鸡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轻轻的走到赵老师跟前,把整个身体紧紧地贴在了她的小腿上,此时赵老师的情绪突然失控了,抱起这只鸡嚎啕大哭起来,哭的是那样的悲切、那样的伤感,那样的撕心裂肺,那样的肝肠寸断,仿佛憋在心里一生的酸甜苦辣顷刻间都涌了出来。

大家心照不宣,都默不作声,心想让她哭吧,都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些。尽管大家都这么想的,可还是有些老太太小声跟着哭。我心里虽然也很难过,但想到赵老师毕竟有了归宿,可这只鸡的归宿在哪呀?

其实大家也都想到了这个问题,于是就劝赵老师说:别太伤心了,等你完全康复了还可以再回来,你的鸡就放到小区里吧,我们在你家单元门右侧的墙角处用纸箱子给它搭个窝,谁家有剩饭就送下来给它吃,肯定饿不着它。

“谢谢!谢谢你们了!”赵老师双手合十,在给大家作揖。

赵老师去“养老院”后,小区里的人们即为她高兴,同时又有几分挂念,于是把平时对她的关心现在都用在了她的鸡上了,每天都有人给它送食物和水,可是这只鸡吃的并不多,大多时间都是趴在窝里不动,大家知道它是在想念赵老师呢。

深冬已至,昨天夜里突然降了一场大雪,把小区里的地面盖得严严实实,温度也是骤降到令下三十多度,这也是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早晨起床后我来不及刷牙和洗脸,穿上衣服就往楼下跑,当我来到赵老师家单元门前时只见围了好多人,原来鸡不见了......

       《赵老师养了一只鸡》首发于《岁月》杂志2024年第12期。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