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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怀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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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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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路楠木

南方有嘉木?

可不是,小城的南方,南路的边家沟真就出了嘉木,这嘉木的名字叫楠木。

其实楠木早就有,只是我新近才知道罢了。

我这个南路人,在我出生前,楠木就在南路。在我的父母、祖父母们出生前,其实在许许多多的南路人出生之前,楠木就一直在南路了。

边家沟的楠木有上千棵之多,最大的那棵,两人合围,应该有几千岁了吧?我十来岁时,每年长十几斤,现在每年还长好几斤,怕胖,便时常锻炼着减肥。楠木长得慢,年年都在长,几千回年轮了还长,叶子绿绿的,杆儿直直的,也不显老,更不需要瘦身,每年春来都会绽放出美丽芬芳的花儿,据说这木质还不虫不朽呢。不像我,抬头纹日渐着深了又深,年少时还老生病,害得父母时常放下手头的农活,没黑没白地带着我跑医院,乡下的小医院不行了就到县里的住院部,一住就是一两个月。现如今老大不小的人了,动不动也还要吃药、打针。

我这个南路人四岁左右的时候随家人搬迁到了西路,后来去外地读书,回本地就业,东奔西跑地走了很多地方。这期间难得有几次回南路,遗憾的是,即便回去了,也是行色匆匆的,对于南路,最多只剩下南路人这个符号而已。楠木则不然,世世代代地挺立在边家沟的河谷两岸,日日夜夜地陪伴着边家沟人,不离不弃地坚守着。楠木们看着边家沟春夏秋冬的季节变换,看着边家沟人一茬接着一茬地来来去去。看着边家沟山上的牛羊渐渐的少了,屋后的坟茔渐渐的多了。看着边家沟的男人们把黑压压的柴禾从大山里背出来,在院场边垛成一座座小山,看着边家沟的女人们背着孩子,挂着笆篓,挥动着锄头在山崖前种地。看着边家沟的后生们一个个整好行装挥别父母去外地打工、创业,然后又看着他们一个个满载而归,就像这边家沟飞出去采集花粉的蜜蜂,无论飞多远,无论飞多久,最终都要回来。看着边家沟的老屋子越来越老,新屋子越来越新。看着边家沟的苦日子越来越远,好日子越来越近……

楠木们默默地开枝散叶,默默地守望着边家沟的山山水水,守望着南路人,这是千年万载历久弥坚历久弥香历久弥久的守望。楠木们守望着边家沟,边家沟的人们也一代接着一代地守望着楠木。彼此至真至深至诚的交流,是那份悠悠千年的顾惜。多少年过去了,早已没有了砍伐和摧折,有的只是边家沟人对楠木们精心的培育和呵护,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和老人,对待自己的男人和女人一样的上心。

幽幽楠香,穿透时光,随了流年的持续无声地氤染着南路的民风。无论你是从哪里来的客人,也不管你是要到哪里去,只要你到了南路,简单、质朴、热诚、好客的南路人,一定会把你当亲人。自己舍不得吃的饭,自己舍不得喝的酒,自己舍不得穿的衣服,自己舍不得睡的床铺,全都拿来待客。家里没有了,邻居没有了,就算打着火把,走上十里、几十里山路也要去赊、去借,去给你弄来。屋檐下,火塘边,山前岭后……再忙的季节,再晚的时辰,他们都会陪着你唠嗑,陪着你转山转水。这一切,楠木们全看在眼里,全记在心上。这南路的山民,个个都像极了楠木,依山傍水,随遇而安。山青青的,树青青的,水清清的,人也清清的。边家沟的小溪在日夜流淌,从大山深处潺潺地流出来,随着清清的带了楠香的山风,一路叮叮咚咚流过谷底,流出谷口,流到了清波荡漾的青白石河。这河,竟也带了一个青字。

南路的自然条件差,但南路人勤奋。南路人从来不嫌弃南路,楠木也从来没有嫌弃过南路和南路人。

这楠木,自然是南方的嘉木。只是这小城的南方,叫南路,南路有楠木,还有南路人。南路人深深地爱着楠木,楠木也深深地爱着南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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