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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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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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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蕨八仙岭:一场山野间的春日寻宝记

五一假期去哪里玩?无远行计划,只考虑深圳本地及周边游。小子又患了节假日嗜睡症,日上杆头,还不愿出被窝。跟领导一商量,等小懒虫揉开眼睑便鸣枪开拔,直奔八仙岭公园游玩。却不成想,玩是没玩多少,倒成就一番春日寻宝活动。

不是采蕨人,对蕨菜的认识也仅仅是从菜市场看到过可食用的幼蕨,不认识长成后的蕨株,所以对来时八仙岭路边的大片蕨株视若无睹。直到去八仙岭战斗遗址的路上,领导和小子坐下来休息时无意间的一暼,这猫耳朵状的植物该不会是蕨菜吧?带着一阵窃喜和疑惑,领导呼叫已去看战斗遗址的我快点下来。应该是吧?我掏出手机,打开形色App,对准叶片,按下拍照按钮,仿佛在玩一场植物猜谜游戏。一会就跳出“乌毛蕨”三字,查看文字介绍,“乌毛蕨的幼叶是可以拿来吃的,而且含有丰富的维生素哟,绝对是山野菜中的极品。”哈哈,真的是蕨菜,顿时觉得满山草木都像镀上了可食用的光晕。

踩着噗嗤噗嗤的干枝和芒萁,三步并着两步,就串到蕨株旁。我化身一个穿梭蕨海的拾荒者,这些蕨株像是和山风玩捉迷藏的精灵。刚想扒开下部的枯枝找蕨芽,领导说:“用根棍子扒一扒,小心有蛇。”可我哪管那么多,一脸兴奋,看见蕨芽弓身就要掐。话音未落,“哎哟”,我一声不算大的尖叫,原来是一根顽劣的枯枝在我手背盖下红色印章。蕨芽大多夹在长成的蕨枝和被掐的干枝之间生长,枝与枝之间间隙非常小,所以掐蕨芽也非易事,如果想要掐更长点,更得用力拨开残枝枯枝才可。领导有点紧张,还以为遇到蛇呢,焦急地问:“没事吧?”。“没事,一点小刺而已”,我说道。原来只是一个小恶作剧,满山春色都跟着笑弯了腰。

一根,两根,三根,……,我继续认真地摘着蕨菜。蕨株东一株西一株,大小、高低、紧松各不相同,中间间隔、方向不一,但辨识度高,我就是那个执着的寻宝人。领导就像个定时闹钟,隔几分钟就朝林中喊:“摘好了没有?”我只好边摘边回应:“还没有,还有好多蕨菜呢。”采不完,根本采不完,其实是根本不想停下来。我的双腿像被蕨根糖浆黏住,总觉前方还有更鲜嫩的宝藏。

我就像在丛林里寻卡牌的孩子,采完一株又急匆匆赶到下一株,蕨株们用绿色箭头布下迷宫,不知不觉就稍微偏离主路。又有树和灌木丛遮住,领导的呼叫声稍显微弱了点,我的回音也弱了些,就像打电话时进入信号盲区,时断时续。领导以为我走远了,喊道:“不要走远了”,边喊边伸着脖子焦急地朝林子里探望。小子也一声一声喊着:“爸爸快回来”。于是我提高音量,大声回应后,领导才放下心来。

终于等到摘了将近可炒一盘子的时候,本想继续采摘,想着怕他们等得心急,心有不甘地不再继续深入,然后寻着V形的另一个方向慢慢边摘边退。

到了路边,领导说,够炒一盘子了。然后看着我毛茸茸的手,噗呲一笑。小子看着我用双手才能合拢的一捆蕨菜,羡慕死了,说:“妈妈,我也想去摘蕨菜”。

我更是像一个满载而归的新猎人。从对蕨株视若无睹,和将芒萁芽误当蕨菜,到采摘娴熟,转换仅在一小时。

那就回家吧。归途仿佛开启了蕨类滤镜,来时熟视无睹的山径竟成绿色长廊。怎么一路有这么多蕨株?来的时候竟然没注意到。哈哈,原来是来时不认识蕨株。心里痒着想上去再摘,领导说:“别摘了,等这些妈妈们有空了,和她们一起来。”不错,且留三分春色,待与来年重逢。

小子揉着咕咕叫的肚皮,说:“肚子有点饿了”。领导望着我手里提着的一大把蕨菜,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是凉拌蕨菜好吃呢,还是腊肉炒蕨菜好吃?最终领导说:“腊肉炒蕨菜”。我分明看到她一筷子一筷子地夹着腊肉炒蕨菜,满口的湘西腊肉香味,和蕨菜的嫩滑清脆,那是春天的滋味在舌尖上绽放。

白居易曾叹“野蔬充膳甘长藿”,这捧山野馈赠的春味,何尝不是大地写给都市人的信笺?当我们俯身拨开枯枝时,指尖触碰的是千年农耕文明的余温;当蕨芽在齿间迸发清甜时,唇齿浸润的是《诗经》里“陟彼南山,言采其蕨”的古老歌谣。

八仙岭的蕨丛教会我们,自然从来不是手机屏幕里的像素森林,而是用五感丈量的鲜活剧场。愿你我常怀陶潜“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觉醒,莫待“绿肥红瘦”时方知春深。

须知每片蕨叶都托举着生命的轮回,当我们折取自然的馈赠,亦当以敬畏之心守护这方青翠——毕竟,只有懂得与草木低语的人,才能听见大地永恒的心跳。

20250501作于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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