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砖瓦连载

序言

其实这一切想法的源头来自于我的姥姥，她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一个不算是特别典型的劳动妇女。我记得她是一个很顾家的人，是家里的老四，属于是不被父母关照的中间的孩子。她生得很壮士，上过一点学，没识几个字倒和同学打过很多架，人到老了，还很幼稚地和我说，她上小学的时候可以一个人可以打三个大小伙子。学没上几天，似乎是由因为打架而被劝退的原因在，之后就是去生产队干活，挣工分，带家里稍小的几个弟弟妹妹。二十多岁的时候进了砖窑厂工作，干很重的力气活，供着家里的弟弟妹妹念书，一直拖到三十岁才结婚。好了，我知道，这些她的命运也是有些老套的她们的命运，但是，每个人的记忆其实还是不同的。这也是我认识的这个她真正特别之处，以前只是听她的记忆总以为那些日子是风风火火的，她说她可以干和男人一样多的活，挣很多公分，可以般好几十斤重的土胚一整天，用厂子发的肉票买一整个猪肘子自己一个人吃完，很喜欢去照相馆拍照……所以，她当然是一个有趣的，亲切的外祖母，但是却不是一位很好的母亲。这也是为什么我想把她们的故事写成长篇的原因之一。

因为我们的人生永远都在和他人联系，我们的人生永远不可能完整的属于我们自己。我需要讲妈妈的故事，这样姥姥的故事才会更完整，她们的故事也才会更完整。所以接下来是女儿和妈妈的视角，而不是外孙女和外祖母的视角。在女儿很早的记忆里，她就开始替母亲承担责任，延续至今。是的，不同于那个“顾家的姥姥”她也是一个“不顾家的母亲”。女儿只当了四年的独生女，之后，她就是大女儿了。

我的妈妈没有和我抱怨太多，但是我大概可以猜到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处境。主要原因其实是：这种处境，时至今日，还在延续。而且有蔓延到我身上的迹象（苦笑）。但是，我不觉得这是糟糕到必须逃离的事，其实无论是姥姥还是妈妈，她们都积极为自己负责，为生育她们的家庭负责，而不是仅为自己新生的家庭负责或者对夫家负责。我觉得，我在她们身上看到了一个人可负责的家庭责任的所有，但我自己其实对于有些责任非常不认同，比如说我妈妈的职业选择非常深重的受到这些责任的影响，乃至于说她人生的大部分不属于她自己。

但是，我在做一些重大的人生抉择时，还是下意识地选择更符合我母亲意志的决定，说得俗套点，我想替她过她没能过上的人生，我知道这不对，如果应要说理由，我觉得是因为温柔，我知道这听上去很离谱。我换一个说法，我是我母亲生命的一部分，如果我的人生轨迹和她的期待有很大的差距，她会很失望，而前提是，我已经在不知情时占用了她人身的一部分，她并没有以此为要挟，我也不是在用这套理论去道德绑架别人。这个故事想说的只是在这一种选择之下，是这份莫名其妙的温柔。

最后，这个故事应该会是一个质朴的，恩怨不清的，但很温柔的故事。